郑云州就是这么个?人,大概从小就被身边人当皇帝捧, 说话做事全由?着?自己高兴。
譬如?现在,明明做了一件于她有益的事,是在关照她。
换了那些内心空虚不足的男人,早就变着?花样邀上十来遍功了,不断展示他乏善可陈的能?力,直至对方厌烦为止。
可郑云州却懒得提及内情,连口气也冷得像在教训人。
司机送她到了宿舍楼前,西月道谢后?下了车。
这一晚像个?荒唐失真的绮梦。
她住在湖畔的幽静小楼里,吃了专机空运来的,她见过个?头最大的竹蛏,睡了她有生以来睡过的,最贴合身体曲线的床垫,穿着?够抵她一年生活费的睡裙,事事都t?有人殷勤周到。
手边的那部?电话,仿佛就是通往另一个?阶层的桥梁。
只要拨出去,一切的物质资源都凭她随心调配。
可惜,不管那个?世界再怎么明亮有序,她也始终是局外人。
就像午夜一到便要失效的魔法?,华丽马车恢复到南瓜模样,拉车的骏马变成灰毛老鼠,漂亮的衣裙自动褪色脱落,所有虚幻的美好都原形毕露。
林西月回了寝室,把脏衣服拿出来后?,将那个?纸袋,连同身上脱下来的昂贵裙子,都塞到了柜子深处。
窗帘紧闭,一点日光也照不进来。
她平静地换上自己朴素的衣服。
林西月在感情上不是个?木头。
非但不是,因为不染凡尘气的长相,从读高中以来,身边总是围着?不少?男生。
她隐隐约约地感觉,郑云州在男女之事上,亲手给她出了一道谜面。
他撇下付长泾,深夜带她去酒店,却恪守分寸,为她从头换上新装,把她的时间还给她。
郑云州做完这些便躲到暗处,等着?看她费劲力气拆开谜面,把谜底说给他听。
但林西月绕道而行。
她跳过了一切的猜疑,像忽略阴雨夜里的月亮那样,只管继续自己该做的功课。
陷阱再精美巧妙,对毫无冒险精神的人来说,也是徒劳。
林西月洗完衣服,晾在阳台后?,拿上书去了自习室。
早餐吃得很饱,午饭她只啃了个?全麦面包。
太噎了,她打?开水壶,连灌了几?口茶才顶下去。
学到下午两点多,林西月放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臂。
她抬起头,导员就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见她后?,招了下手。
林西月放好书,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导员拍了下她的肩,笑说:“好用功,怎么电话也不接了?”
“我?没听见。”林西月眨了眨眼,“有什么事吗?”
她是故意调了静音塞进书里面的。
但自习室里有她的同班同学,总有人报信。
林西月自然知道瞒不住,只是不想那么快被找到,耽误更多的时间。
导员说:“齐院长给我?打?电话,让你?现在去他的办公室。”
“哦,那我?收拾下东西。”
“知道哪一栋吧?”
“知道。”林西月点头。
她这学期选了齐院长的《行政法与?行政诉讼法?》,怎么会不知道呢?
走?出教学楼时,付长泾的电话就紧跟着?到了。
对于家里这些动作,也不晓得他是真不知情还假不知情。
他一出声,仍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打?转:“总算能找到你人了。”
“你?一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林西月轻声问。
付长泾觉得她未免也太四平八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