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信鬼神,但她总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可以听到这些话的。妃千笑四下张望,这次还是没有过堂风,这才把随身带的包袱打开,将里头的匣子取出。

那里头放的不是别的,正是北齐的山河布防图。

姜祁月喝醉的那晚,妃千笑一开始属实是被姜祁月那番话吓坏了。她做噩梦醒来后,冷静下来,便悄悄摸回了落英阁。

纵然这一世她把布防图挪了地方,可如果府上又要来一个南疆的人,妃千笑也不敢保证让小公主与布防图在一个房间不会被发现。

好在,这个时辰姜祁月睡得很沉,妃千笑推门进去姜祁月也不曾醒来。

妃千笑轻手轻脚来到床边,只见月光下,姜祁月的睡颜十分美好,微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妃千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只听姜祁月突然小声道:“妃千笑,我不会放过你的!”

寂静的夜里,冷不丁一声,吓得妃千笑差点跪下。

妃千笑借着架子躲了起来,发现姜祁月不过是在说梦话,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小公主真的这么恨她么……就连梦里都想着要报复她。

听着姜祁月均匀的呼吸,妃千笑确认她不会醒来,才从另一个暗格里拿出布防图,再次逃回了棠梨苑。

回到房中,妃千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布防图,确认她夹在里头的发丝未曾被动过,才松了口气。

布防图还没被发现,只要小公主拿不到布防图,她一时半会儿就不能杀自己。

眼下将军府已经不安全了,妃千笑思来想去,只能把布防图暂时放在母亲的灵堂。

定国将军战死,尸骨无存,恰逢先帝驾崩,北齐国丧,皇帝不许妃将军的部将为她大办丧事。

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连个像样的坟冢都没有,那时候妃千笑年幼,什么都做不了。还是何沁与师云裳将妃将军的战甲带回,存放在此处,立了个简单的灵堂。

妃千笑将东西放在了香案下的地砖下面,藏好后,重新整理了一下灵堂,又磕了三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皇帝与摄政王的人估计还在花楼外盯着,再过两日和亲的公主就要进她的府上,她得早点回去才是。

妃千笑离开了宅子,跳上马背,感觉马儿有些惫懒,她拿起鞭子用力抽了一下马腿。再次回到皇城外,妃千笑才发现,城外的粥棚不知怎么竟空无一人,就连她安排的人也不知身在何处。城外的百姓再要进城,也要被严加盘查。

难道又出事了?

狗皇帝怎么敢遣散她的粥铺!

妃千笑咬牙,不管出什么事,她都得回去。

她轻身跳下马,从地上摸了一把泥,正要往脸上抹,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小郡主不是去花楼了,怎么这幅打扮。”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妃千笑虽未回头,却已经猜到了是谁。

她蓦地放松了警惕,笑吟吟地转过身,“原来是师将军,好巧。真想不到,日日在将军府外盯着我的人,竟不是皇帝派来的,而是师将军派来的。”

其实妃千笑倒是不会觉得师云裳会特意监视她,只是,若师云裳不留意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又去花楼了?

师云裳一身银白色的战袍,脚踏白马,一张脸上因常年在沙场上驰骋,留下了不少的印记。妃千笑看不出她的年岁,却能从她那一双有神的眼中窥得年少时的风姿。

师云裳听到妃千笑的话,蹙眉道:“将军府被安插了眼线?他们监视你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妃千笑有什么值得皇帝大费周章去盯着的?

北齐谁不知道,妃千笑整日里除了会逛花楼寻美人,就不会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