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梁公公手中绸片上,那一片似乎是从衣袖上随手裁下, ろんぶん 边缘毛糙,盯了一会儿,她忽然将其一把夺过,梁公公骇了一跳:“你干什……你大胆!”

“自圣临二年,便有旨意通晓尚服局,桑蚕丝衣、帽、巾、绢不得给燕王殿下受用,正因燕王殿下对蚕丝起风疹瘙痒。殿下身边,恐怕连一样蚕丝织物都找不到,怎么会拿它写手谕。”

群青斥道:“梁公公,你才大胆。你奉谁的命假传皇子手谕, ろんぶん 他能替你受大刑,替你掉脑袋?”

这道声音不大,却令殿内寂静一瞬。香草呆若木鸡,梁公公百口莫辩,眼中现出一丝慌乱之色。

还有救……群青如溺水之人得了一口喘息,展开绸片细看。刚才丝片透光,从背面看去确实有字。这一翻看令她更加放心。绸片上根本不是李焕的笔迹,所写的内容,也全然不是方才梁公公所宣的“手谕”。

群青定睛看了看,一阵凉意忽然从背后窜到尾椎。只见上面的字迹秀美, ろんぶん 牵拉出肆意的爪牙:

“司籍当差认真,某自愧弗如。

宝安公主之祸福,系于君身。

群司籍见信安好,盼君一晤。”

写绢书之人,口吻含笑,是在直接对她说话。

联系前面的情景,仿佛他早预判到她会看出手谕有端倪,夺绢自看,才为她安排了这样一场声势浩大又荒诞至极的玩笑。

若她自乱阵脚,便是不打自招, ろんぶん 刚才便已被拿下了!

梁公公的声音响在不远处:“实话告诉司籍,奴才是奉燕王府的陆长史之命,才敢如此作为,奴才有罪,事后请罪,还请司籍包容。”

陆华亭,这名字比燕王的名字还可怕。

每一次,他带给她这种后脊发凉的感觉都如出一辙。

此人是燕王府中谋臣,心机极深,燕王得他辅佐, ろんぶん 才能青云直上。她与陆华亭算是暗中交锋过几次,她要报复李焕,次次都因为李焕身边有一个陆长史而功败垂成。

陆华亭像一条蛇,躲在暗处伺机而动,能顺着蛛丝马迹紧追不放,好几次差点反咬到她,以至于这个名字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成了她的噩梦。

此时,群青持绢,不住身冒冷汗, ろんぶん 心脏堵在喉咙处狂跳,都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从前燕王在明,她在暗,是混在群臣中不起眼的一颗暗桩。如今陆华亭指名道姓要见她,便有被揭去面纱,暴露于人前的荒诞与恐惧。

在这一瞬间,群青无比清晰地感到,他查清她的身份了。一曲已终,胜负已分,事败了!

“宝安公主性命, ろんぶん 系与君身……”

那毒蛇一般的字迹盘踞在纸面上,公主的性命与其说落在李焕手上,倒不如说,是拿捏在了陆华亭手上。

李焕对公主还有色心阻碍,陆华亭有什么?他出手绝情,很久前便想杀宝安公主,只是碍于李焕阻拦罢了。

这几年燕王风头日盛,陆华亭亦权势滔天,我行我素,此前他多次逆着燕王心意杀人, ろんぶん 到头来,李焕还不是选择保他。

对帝王来说,毕竟美色易得,良将难求。

群青忍住手抖,摸摸袖子和衣领:“请公公等片刻,容我更衣。”

第2章

昏黄的苍穹之下,雨丝斜飞。

梁公公回头,群青落在身后,时而拿袖掩口咳嗽,好像瑟瑟畏冷, ろんぶん 不免诧异。

方才在殿内,小娘子何等威风,险些被她镇住!没想到看了一眼绢书,就虚弱成这样。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无法相信陆华亭这般厉害,短短三行字,竟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