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亭捆缰绳的动作一顿,只见群青已经快步进殿,半晌才问:“王妃已安顿了。”
“多亏青娘子周旋, 燕王妃和?小世子都无?大碍。只是人言可畏, 不知过?了今夜是什么光景。”
燕王与太子皆被传唤至太极殿中对峙,阖宫都等待着圣人的裁决,燕王府这夜注定无?眠。
陆华亭道:“我先更衣, 一会?儿再说。”
陆华亭刚沐浴完毕, ろんぶん 一掀帘便瞥见群青竟睡在地上,平素他睡的地方?。
旋即他注意到?这殿中和?他走时不太一样?,妆台上下堆满木箱和?书册。
“什么东西?”陆华亭问。
翠羽跟在身后:“是尚寝局的账册, 奴婢帮着搬进来的。”
“尚寝局的账册也要娘子来管?”
翠羽小声道:“还不是孟良娣。青娘子好?不容易做了织机, 孟良娣要截胡, 撺掇着太子殿下, 将青娘子平调至尚寝局。六尚之中坏账最多的就是尚寝局, 那里面有好?多蛀虫。”
翠羽好?奇向内瞥, 陆华亭不动声色将帘放下:“不去服侍王妃?”
翠羽快步离开。陆华亭进了殿,走到?群青身后,才发?现小案上竟摆着酒壶, 他试着向外倒,竟是一滴也没了。群青裹着被子侧身睡着,姿势规矩,偏生半干的长发?蜿蜒在席上。
他垂眼?望着,两指挑开她的长发?,指尖轻触她颈上动脉。
这原本是判断人醉酒程度的方?法, ろんぶん 只是群青极少如此顺从,只消稍一用力,便能掐住命门。陆华亭心?中微动,手指也跟着稍稍一动,群青陡然扣住了他的手,陆华亭也未松手,扣住她肩膀,强行将她翻了过?来。
群青身上累极,却无?法入睡,想来是陆华亭回来, ろんぶん 她有些紧张,因?此适才饮酒助眠。他突然一碰,她骑过?马后刚平息的心?跳又紊乱起来,不免愠怒。
偏生陆华亭幽黑的眸盯着她的脸不放,讥诮道:“我看看娘子如何做到?说谎话不脸红。”
群青顿了顿,道:“谢你牵马。”
她的面色几近苍白,偏生眼?尾带着凌厉的弧度,这般盯着他时,让他有种想弄碎瓷器的冲动。
陆华亭道:“你往常也这样?,随便睡在旁人地界?”
群青睡在地上, ろんぶん 正好?散酒,闻言略过?了刺耳的部分?:“这不过?是块席子。你身上既有伤,便去睡在床上,不过?是换换位置。”
陆华亭闻言不语,拈起酒杯,见群青眼?神中有阻拦之意,他已将沾染口脂的一边用指腹抹去,将杯中剩余的酒饮尽,望着她一笑:“娘子既可以?睡某的席子,某亦可以?如此。”
说罢也不再为难, ろんぶん 撩起帘子坐在床上。
群青道:“圣人这次可会?废了太子?”
陆华亭道:“东宫是圣人一手教导,自小带着他围猎下棋、读书治国,生恩不及养恩厚,单凭燕王,圣人下不了狠心?。”
群青道:“你在说太子,还是说自己?”
陆华亭弯了弯唇:“孟光慎不会?坐以?待毙,自有法子对付我。”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狷素敲窗:“长史,郑公公来了,叫您接旨!”
陆华亭出门接旨。群青在窗边听到?了旨意内容:“燕王府具剿匪、云州治灾之功, ろんぶん 圣人早就想赏,原礼部尚书致仕,尚书一职空缺,遂令陆华亭任礼部尚书。”
“恭喜陆大人。”郑福看了眼?燕王府的匾额,提醒道,“圣人已赐下宅邸,还请陆大人与夫人尽快迁出王府。”
燕王府众人望着陆华亭,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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