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n躬身应道:“好的,秦总。”
临走前,他下意识又瞟了秦晏一眼,试图揣测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情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秦晏的眼睛有点红。
Steven想:一定是那阵光太刺目了。
*
美国东海岸,某港口。
遇难者家属的哭声环绕在海岸上空,在浪花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中显得格外悲凉。
焦糊的气息久散不去,数十平方千米的集成大港停止了通航,显出一种诡异的空寂。
很难相信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人潮如织的繁忙景象。
对比于其他泣不成声的亲朋好友,秦晏的情绪看起来异常稳定。
可负责接待秦晏的事故调查员却不敢掉以轻心。
丰富的事故处理经验告诉他,表面越平静的人,内心中波澜越不可测。
曾经处理一次校园恶意纵火事件时,他亲眼看到一位母亲冷静地走过来――
朝着纵火犯开了八枪。
虽然这次起火的事故认定还没有完成,但根据经验来看八成是一次意外。
这更糟糕。
当家属无法怨恨某一个具体的人时,事故调查员往往首当其冲,成为家属情绪的发泄口。
事故调查员揣摩着秦晏的神情,斟酌道:“根据校方提供的资料......您是江迟先生唯一的紧急联系人,事故现场还在清理中,目前......目前没有发现江迟先生的DNA痕迹。”
在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是最坏的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秦晏望向事故现场:“我可以进去找一样东西吗?”
调查员问:“你要找什么?”
秦晏拿出手机:“一条脚环,我能定位到它的位置,它就在那里。”
调查员看到五十米外闪动的绿点,招招手叫来一名搜救队员,并且把定位给那个人看了看。
搜救队友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进入了那片遗迹般的废墟。
很快,秦晏从警员手中接过了那条烧得不成样子的脚环。
秦晏的拇指在环身轻轻抹过,问:“脚环附近有提取到江迟的DNA吗?”
事故调查员摇摇头:“我们检验过了,脚环上没有人体组织残留,恕我直言,这是个好消息。”
毕竟只要没见到残骸,就说明还有希望,纵然无限渺茫,但总有那么一丝盼头。
此时此刻,秦晏也不清楚,他到底更想得到确定的答案,还是这样一份渺然的希冀。
江迟到底去哪儿了?
金属环上的扩音器已经烧毁,开启后只能听到轻微的刺啦声。
秦晏面无表情,将脚环轻轻扣在掌心中。
助理Steven对电子设备很在行,他对秦晏说:“秦总,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电话手环,虽然现在无法播放,但里面一定是有储存卡的。”
秦晏看向Steven:“你能完整地拆出储存卡吗?”
Steven点点头:“没问题。”
半小时后,酒店总统套房内。
Steven小心地拆解开脚环,从中取出了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储存卡。
他将储存卡放进U盘转换器,而后插在笔记本电脑侧面。
电脑自动弹出窗口,文件夹中躺着一条MP3音频。
Steven从电脑前退开,用英文说:“秦总,您可以听了。”
秦晏按下空格键。
音频中的开头,是一段毫无意义的白噪音。
经过火焰与爆炸的洗礼,这段音频像是刻录在上个时代的留声机中,咝咝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