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妈妈还算和蔼可亲,从她言语里可以很清楚明白,她不了解何知目前的状况,什么也不了解。
于是我同她讲了许多,关于何知后来的学业、工作、生活,她从头到尾很认真地在听,也很认真地在问,并不像何知所说的毫不关心、毫无感情。并且最后希望我督促他赶紧找个女朋友成家。
我面带微笑说好,心里想着这不可能。正牌儿搁您面前坐着呢。
但还是别替何知乱出柜了。
*
何知肯定猜不到我给他许的愿是什么。
但他既然问了,我当然就实话实说。
起初确实想过写何知和宋西川长长久久之类的话,因为这样的祝福也带有了希望何知能长命百岁的意味。
但后来听旁边的奶奶说,向佛祖许愿,一次只能许一个愿,愿成了后再来还愿。所以果然还是只许一个愿比较容易实现吧,我就临时改了,改成了专属何知的祝福。
其他的再说。
其他的没那个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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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提早检查出来了。
也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
总觉得胸口被压着一块大石,很难受,难以呼吸。夜里脑袋依旧很疼,左手和左脚甚至也在阵痛。
生日真的只是一串数字吗。在这天我到底算好运还是倒霉。
……
应该算是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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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何知送进手术室后,同他母亲和小妹简单聊了几句。
何母再一次感谢我提前把关于何知的事情告诉她,我说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何思坐在一边朝我挤眉弄眼,我轻笑一声,告诉她“你哥哥没事的”。
尽管口头总是在说“别担心”,“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但当距离未知只有一步之遥时依然会胆怯,那些所谓的话语只是在掩饰所有人内心的畏惧与担忧。
我知道光凭话语无法起到多大的安抚作用,但人总爱听这些话,胜过其他。
何母和何思没有走,我坐了多久她们便坐了多久。
何知动手术的两个多小时内,我起身踱步五次,低头看时间七次,中途去了一趟厕所。
走在宽敞通畅的走廊时,看到尽头的玻璃窗被雨后的黄昏映成柔灿的橙,随着腿脚的迈动视线同样在摇晃。
我突然想起当年在的年久失修宿舍楼第二次碰见何知的场景,饶是过去多年,那样鲜艳的灵动依然一瞬间就能记起。何知像长在废墟里的向日葵,因为太阳的下落,他将无处安放的目光移动到我的脸上,把我照亮了。
那时,他的背后同样是与现在别无二致的黄昏。
倘若我回到那一天,我绝对会第一眼就爱上他。
*
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无论如何,照顾何知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那时沉浸在手术成功的喜悦中,心想能与何知在一起的时间又被延长许多。感谢老天爷的同时,却没意料到好景不长。
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何知在签出院单时,我看到他涂改数次的电话栏。
因为这着实不正常,一个人不可能记不清并且数次填错自己的号码。
而那些斑驳的黑白痕迹犹如长着利爪的恶魔,将我视线死死锁住,要拖我入牢笼、入深渊,遏止呼吸,撕裂神经。
那不是他的号码不,是又不是。
我亲眼看何知的眼眶涌出很多眼泪,数也数不清,滴落在各种地方,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还在僵硬、生涩、却又坚持地刻写数字。
根本看不下去。
我夺过何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