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始终是看不清。
男人的话也同样让她看不清。
他的睫毛像两扇飞蛾的翅膀,徒劳扑动:“我知道。”
“你知道?”夏晰困惑。
“是,我知道。”他说。
“知道怎么做都没有用,”他站在那里,声调不带起伏,没有挣扎,心平气和,仿佛认命了一般,“但还是要去做。”
夏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着。
“你病得很重。”
“是很重。”陆冕对她笑了笑,不否认。
电话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空旷且沉闷的走廊里升起嘹亮的弦音,夏晰脑海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突突跳了两下,那是檀丽打来的电话。
“夏宝,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母亲的声音自听筒里传出,清晰可闻。
“蒋先生刚刚过世了。”
☆、捕风捉影
室内不该有风, 夏晰应该是出现了幻听。
有什么在耳边呼啸而过, 伴随钟声敲响, 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深沉且悠长。
“知道了, 妈妈。”她缓慢出声, 瞳孔僵滞着, 与面前的男人重新对上视线。
陆冕于沉默中静立不动, 反应淡漠得不像一个初初得知噩耗的人, 但夏晰知道他听到了。
他眸底没有生机,面容一如既往漂亮, 精致绝伦,不知在他的心底,刚才是否有片刻曾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她挂了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 夏晰心中生出了些许迟疑,甚至恻隐。
自他身边经过时, 一度缓了脚步,脑袋微微侧回。
不过那都是微弱的火苗,就连呼吸的气息都能将之轻易熄灭。
她最终还是转回头去,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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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蒋静儒去世的消息, 在网上有了通告。
近来少有重磅新闻,终于有新话题出现,网友趋之若鹜,他们的重点全都放在蒋家数额庞大的产业上, 兴致勃勃探讨最终会怎么分。
“押五毛钱正房会笑到最后,毕竟合法夫妻,那些情妇小三嚣张归嚣张,到头来什么也捞不到。”
“楼上说啥呢,我国非婚生子也有继承权的好吧,正房再牛逼,老蒋生了那么多小蒋,每个人都来分一笔还是够她受的。”
“你们搁这儿操什么心呢,蒋静儒病了少说也有半年了,又不是突然走的,遗嘱估计早立好了。”
夏晰一夜无梦,却不知为什么,在清早起床的时候,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跟蒋静儒说不上交情深厚,在她的心里,这个人从前德行有亏,上了年纪后重病缠身不过是自食恶果。
可如今他真的去世,她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走进片场,陆冕已经先到了。
坐在镜前,由造型师为他修剪鬓角的碎发,安静的化妆室里,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尤为清脆。
在父亲过世的次晨,他照常前来拍戏,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陆先生你鼻子长得真好,”造型师剪着剪着,由衷赞叹,“不是高加索人种,很难得能长出这种盒型鼻头呢,据说这是主气运的面相。”
面对恭维,陆冕随和地笑笑。
“还有这种说法吗?”他淡声问,语调隐匿了不可捉摸的情绪,消散在稀薄的晨雾中。
做完造型,他便起身独自离去。
再见是在影棚里,夏晰化完妆赶到场,他正跟程宸站在一块,悉心为人讲解着角色。
她靠近时,听到这么一句:“你不应该矛盾,你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往前走。”
程宸认真琢磨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