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奉捂着脑袋,“咱们做奴才的,让娘娘三番五次催算什么,真反了他们!集合卫队,立马去土司城。”
陈进转了几圈眼睛,欲言又止,又被韩奉吼了一声。
“说!”
“这不是京城,是永保彭氏土司王的地盘。就算公公把军屯汉人都拉去土司城,咱们也打不过永保的土兵,外头把那群土兵叫狼兵,公公可知道?”
“缩头乌龟,你不去是吧,我去。”
陈进与其他锦衣卫、军屯士兵劝个不停,不可开交,忽听沈卿雪问:“敢问大人有多少卫兵?”
“关你什么事?”
“我有办法,请公公不要去土司城,去山江寨。”
“你有什么办法?”
“公公可有帕子?”
“又想做什么?”
韩奉回想起她适才的无理,脸又发烫,背着手转过了身去。
沈卿雪说:“小时候嘎弥婆婆教过我刺绣,我知道怎么绣,嫁到龙家后,每日织布刺绣不曾偷懒,请千户公公给小女子一个机会。”
韩奉半信半疑看了她一眼,还是把帕子给了她。
“上次土司王献给宫里的,是狸奴扑蝶图,你给我绣只狸奴。”
沈卿雪问人要了针线与竹绷,在韩奉的帕子上,一针一线绣了起来,一边绣着,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其实嘎弥婆婆压根没教过她,婆婆这两年才被土司接到土司城做绣娘,两人连面都没见过。沈卿雪的绣活,是阿娘和寨子里的婶婶姐姐们教的。山寨里都夸她绣活做得最好,因阿爹教她画画认字,她又学了湘绣与苏绣的针法,画的图样大伙都喜欢。
沈卿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绣了下去。
不少人都好奇地张望,唯独韩奉离得她远远的,心还停留在刚刚的怀抱中,思绪飘得很远,茶凉了。
才过了半个时辰,沈卿雪抬起头,将绣帕交给他。
“你这做得,不像你师傅呀。”
“每个人习惯不同,绣线也不同,不可能做得一模一样。”
韩奉左右上下瞄了几眼,“虽然不如嘎弥婆婆吧,绣得倒还不错,勉强过关,绣画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三天先做个样品瞧瞧。”
见沈卿雪站着不动,他问:“还有事?”
“我既给公公做事,请公公答应我一个请求。”沈卿雪说,“请公公把我阿娘,阿方还有绣玉都救回来。”
“我保你算不错了,你真是狮子大开口,把我当糊涂蛋薅。”韩奉不经意瞥了她一眼,她的眼泪慢慢浮上来,眨了眨眼睛说,“你……你看我做什么……”
她却“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两滴眼泪滑到腮边,亮晶晶的,扎着韩奉的心,他又慌了神,转过头不看她。
“公公,我没有跟阿方通奸,我就想要个公道,龙高云心疼他兄弟,我也在乎自己家人和朋友,公公能明白吗?”
韩奉被这女人搞得心烦意乱,想破口大骂,喉咙仿佛被鱼刺卡着难受,偏偏说不出口。不想失了面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动不动哭什么,起来,眼睛哭瞎了还指望我给你救人?”
说罢,韩奉觉得轻松多了。她的脸上也多了笑意,边哭边笑,不停给他磕头道谢。
“集合卫队,去山江寨。”
“有劳公公了。”
韩奉踏着大步出去校场,她不在眼前,才能好好吸上一口气,闷热暑气侵略进他的肺里,正如她蛮不讲理地闯了进来。
除了死去的娘,康妃娘娘,他几乎没同女人说过话。宫里有不少对食的太监宫女,他对此提不起兴趣,那东西都没了,还找个宫女一起生活做什么。
他胡思乱想着,心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