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保,一切皆大欢喜,绣坊开工,日子照样过。唯一不同的是,外面运来的装炮弗朗机铳添了许多喧嚣,水军轰鸣声响彻云霄,像个怪物怒吼,许多人没见过这种炮,都说吓死个人。

唯一的问题银子总归是不够的,按照浙直总督与兵部吩咐,彭翼南与彭翼晚整好精锐土兵,这年冬天就要去江浙一带与倭寇作战。沈卿雪让绣坊给他们准备冬衣,都是自己人,平日免不得开起玩笑。

外头总有人像雀儿一样唱歌,如街边河水载着柔情,一唱就停不下去。沈卿雪从吊脚楼探头出去,下面年轻男子们叼着树叶,又对她打口哨。

“莫开玩笑了!”沈卿雪笑着说。

做好了一批衣服,他们接过一哄笑就跑了,军费本就不够,这些衣裳都是送的。他们便在路边留下许多李子,蜜桃,西瓜……捡起果篮回到绣坊分了,绣娘们都笑,道那些狼兵还有些良心。

韩奉在彭翼南帐下做了个小教头,从小兵开始戴罪立功,一过来看沈卿雪,就见一群青年小伙子打打闹闹吵着喜欢她,还没见上面,心里先存了几分不高兴。

韩奉叫住了他们,“再开这种玩笑,仔细你的皮!”

谁知那年轻土兵反过来呛韩奉,“教头,就准你喜欢沈姑娘,咱们就不行?这得她来选,我比你年轻有劲多了!要不咱们挑个日子过几招?”

又一人吹口哨笑道:“在床上也比教头有劲!不用比了!”

韩奉气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一阵哄笑过后,人都跑走了,他闷闷走去绣坊。

沈卿雪把瓜果拿给他,还有几件衣裳,他不接,脸上挂不住的难看,只站在门外头,一声不吭,痛苦啃食着他的心。

他这莫名其妙的嫉妒也是最近才有的,他没以前那般威风了,沈卿雪却蒸蒸日上,一看到别人与她说话,他的嗓子堵得喘不上气来。沈卿雪叫他,他只装作没听到,她追出去,只看到一束扎好的野花放在路边。

“公公”

她追了上去,他加快了步子,心里有些乱,忽听身后“唉哟”了一声,他心头一紧,回过身见沈卿雪摔了,他立马扶起了她。

“最近练兵顺利吗?”

“都好。”

韩奉存了一口气,话说得比平日重,沈卿雪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婶子们干活的时候聊起韩奉,纷纷说他是酸的,真怕沈卿雪喜欢别人不要他了,不好意思说出口,只会一个人埋头生闷气,对她使小性子。

沈卿雪更是疑惑不解,她本以为自从狱中那一次就和他交心了,回来后怎么又不对了。

“为什么,我不会不要他的,我跟他经历那么多,怎么会弃了他?我是这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年龄大些的婶子则说她还年轻,不知道男人的德行,男人最爱面子,比不过女人就小心眼,更别说韩奉是个少条腿的男人,又不当官了,完全比不上沈卿雪了。男女间相处,孰强孰弱,都要给对方一些心安的感觉才行。

“公公,”沈卿雪唤了他一声,脸上发烫,“孝期过了,我们成婚吧。”

韩奉愣了片刻,摇头道:“这件事你再多考虑考虑,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只是太监……要是你愿意,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这种事?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够了。”沈卿雪惊讶地望着他,真让那些婶子们说中了,两人身份拉开,他又不敢了,沈卿雪心里无比气馁。

“我是喜欢你,我承认,可我没说与你……”韩奉叹气,“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可我不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我做不了你的丈夫,嫁给我,别人都得取笑你,怎么就跟了个残废太监,我不想这样。”

“你真希望我嫁给别人,就这样看着?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