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走她竹篓里几条背带。
沈卿雪走上前一瞧,背带做得粗糙,图案也不新鲜,便把她们做的织锦绣举在前头,生气地问道:“阿伯,我们做这顶好的东西,万岁爷都献过,您怎么就不要呢?”
商人不答,被问得烦了,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你,不然上次我就不要。”
“你什么意思?”
“永保都传遍了,你们俩这做丑事偷人的!特别是你,偷一个还不够,搞死自己丈夫,连太监都偷!”商人瞪了她们俩一眼,“不是给万岁爷献的吗,就卖给万岁爷啊,我们镇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卿雪气得齿间夹了酸杏似的,一咬叽里呱啦倒了一大堆苦水。
“我没有做丑事,土司王都判过了!别人说闲话给我泼脏水,你就连我做的东西看都不看……”
商人一挥手,她们的绣品被甩到地上,“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滚远点……”
说话间,他忽然往前倒去,肥肉肚子贴在地上,一只皂靴踩在他屁股上,他刚想起来,那皂靴踩得更紧了,靛青衣袍上,露出韩奉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狗东西,为何不收?”韩奉骂道。
他起不来,只能“哎呀哎呀”呻吟求饶,走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沈卿雪觉得刺耳,想拉开韩奉,他说:“你别管,我今日就是教训这个不识货的狗东西。”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商人脸上全是鼻涕眼泪,“不是我不收,是真的卖不出去啊!”
“怎么卖不出去?”
商人不敢说,韩奉白色皂靴更用力地踢在他屁股上,他受不了了,只得说道:“沈氏是龙守备家的媳妇,她害死人家兄弟,谁敢收啊,大人真不关我事,饶了我吧!”
沈卿雪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蹲下身慢慢收拾绣品,韩奉也和她一起整理绣品,有两幅刮坏了,沈卿雪抚摸着上面的线头,眼中浮出泪珠来。韩奉正想去追那商人叫他赔钱,沈卿雪拉住了他的衣角。
“算了,都是做小生意的,你把他踢伤,就当赔他几服伤药了。”沈卿雪心情低落,说的话也有气无力,“龙高云与土司王一手遮天,永保州是没人敢收了,我只能去外地瞧瞧……”
她叹了口气,“天无绝人之路。”
风禾说:“阿方过年后要去长沙府运货,我们一起去吧,长沙府肯定有人识货,谁像他那样小气巴巴的。”
沈卿雪点了点头,听韩奉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在京中有些关系,能给你卖出去。先说好,我们三七分成,这生意你做不做?”
“算了吧,你不是说万岁爷不喜欢我做的皇幡,何必卖到京城自取其辱?”
沈卿雪垂着眼睛,一眨眼,眼中似乎有泪花,被她忍回到了眼眶中,双眼红红的。
“你还记得这事?”
她珍惜那些一针一线的绣品,即便不被人喜爱,被人摔在地上仍轻柔抚摸,像在安慰孩子一般。
韩奉觉着这玩笑开过火了,连忙解释道:“我跟你说笑呢,他没不喜欢,反而因祈到了雪,给我们赏赐了许多东西。”
“真的?公公没事逗我玩做什么?”她一笑,眼泪又蹦出来。
把话说出来,韩奉如释重负,就像陈进说的,把姑娘当成个一般人说话就成。
“万岁爷和娘娘赏赐的东西,你回去瞧瞧要什么,不要我就折成钱给你,你那二百两,早就还清了,还有余钱够你开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