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
假如她和宋亦洲分开之后走的并非是通往凉亭的一侧,她绕着偏僻石子路越走越远,仰头望月发现圆月高悬明亮,无意拍了一张。
四周黑森森,风刮过像在哭。陆野拿出手机缓缓对着头顶的月亮。
五分钟后风将旁边的乌云吹散,手机“咔嚓”一声定格。
西南风。
照片里的风向却自右变成了左,和她拍的那张一模一样。
陆野手在微微发抖。
“啪”的轻微一声,灯灭了。随之接踵而来,周遭路边的灯光像是一盏盏突然灭下去,他完全站在黑暗里,脑中各种声音充斥而来。
是第一次接触凶杀案时老师在他跟前耳提面命,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完美犯罪,只有不曾被人发现的线索,周围环境,乃至不起眼的痕迹都在告诉你真凶是谁。是贺仁来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指责他护短反应过大,你既然穿上这身衣服就不止是她的爱人,是人民警察!是方家太太和其他人在询问室里详细有力的笔录。
“当晚小孩吹了风,我就在阳台数落了保姆几句,碰巧看见了坐在凉亭上的沉小姐。其实我本意并非想要那么苛责,没想到疾言厉色的模样都被对方看了去,还怪不好意思的。后来下去的时候她说初秋天气没那么凉,让我不要太紧张,还有我没去阳台之前保姆给小孩还戴了个防风的帽子,足见她挺认真负责。”
“我当时在宴会上喝多,就下来吹吹风,正好看见沉小姐在数落宋家三少爷,她高跟鞋崴脚了坐在凉亭里椅子等他,结果几分钟还没来就发火了。”
“我出来打完电话,看到沉小姐在不远处就上前和她聊天...聊了多久?...我也忘了,起码好几分钟之后我进了宴会厅..我离开后她往哪边走了?....往有凉亭的那一边,因为我再出来时听见宋亦洲和沉小姐起了争执,两人在那斗嘴....”
......
所有声音糅杂在陆野耳朵里,撕裂拉扯,眼前完整拼凑的画面通通支离破碎。每一件事情都是真的,方家太太训斥佣人是真,她在凉亭是真,所有人看到她和宋亦洲吵架也是真。
可事情真正的顺序真是如此吗?
有没有可能她和宋亦洲借吵架制造不在场证明在前,和方太太聊天在后,通过宋亦洲之口知道阳台那幕,从而将真实事件片段连接成她出宴会厅的整个过程。
如果将整个过程完全推翻会是什么?
小径深处黑不见底,像是有怪物张着血盆大口,陆野僵在原地,像是能看到她和郑邦业一同往石子路死角走去。
他们一定是要聊什么。
以至于她照片拍下来都还没发给他,就同郑邦业离开了,天空圆月照不进绿植森森的后花园,别墅封锁后这条路连灯都没开。
陆野就举着个手机灯步步往深处走,风刮过来听着像有人在鬼哭狼嚎。
地上白线清晰勾勒着受害人的身体轮廓,眼前幻影重重,陆野仿佛能看见她和郑邦业争,很激烈彼此分毫不让,直到手机碎裂在地,她一脚踹向郑邦业的肩膀。
发病后郑邦业艰难翻找救命药,药瓶却沿着斜坡滚进草丛里,她一定捡起来过,不然不至于指纹被擦得干干净净。
自始至终,她都在说谎。
京都郊外马路上,道路宽广却人声寂寂,只有辆悍马久久停在那。
驾驶位旁的车窗已然降下,地上一堆烟头,车里烟雾缭绕。
陆野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路灯荒凉的黄光洒在他侧脸上,他和灰败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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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连织将门关上,明亮温馨的客厅无形中在给她安全感。
她第一时间就是跑到窗边,宋亦洲的车子还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