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星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两眼一闭就是睡,看得丹枫一愣一愣的。

丹枫仰头,疑惑问道:“他这样直接睡,好吗?”

“嗯,他性子如此,勿要介怀。”

云峥一边解释,一边拉着丹枫走到石桌旁坐下。

“汝有他之记忆,应知此处,吾便不复言之。”

“嗯。”丹枫点点头。

“吾来罗浮,一为那物,二为汝。”

云峥看着丹枫,“龙师之品性,吾千百年前便洞悉,今汝降生未久,可需吾出手相助?”

如果丹枫同意,云峥便会在暂留的几日中将罗浮这一脉的龙师全部敲打、镇压一番。

就像当初的明曜那般。

明曜虽已不在,但新生龙尊亦非龙师们可肆意掌控之人。

既然妄图操控龙尊以谋求权利,那便做好被清算的准备。

“不用。”

明明让云峥来做,自己便能安稳成长,但丹枫拒绝了。

“我要亲自动手。”

半大的孩童眸光明亮,语气坚定,“我会用事实告诉他们,从我开始,往后龙师便再不可能钳制住龙尊了。”

云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丝缕化不开的忧愁。

是啊,明曜曾经也是在这里,与他,与烁星这般而言。

只不过他没能见到那幅场景,甚至于挚友蜕生的消息也是由他人递之方知。

持明的寿命太长了,百年光阴也不过眨眼之间,而就是短短百年便让他失去了一位友人。

现在作为明曜蜕生后的新个体的丹枫又再现过去的场景。

云峥不知道该表达出什么情绪,是该忧愁,还是惊喜,亦或是欣慰。

但话语到了嘴边,最终也成了句轻描淡写的“小心些”。

云峥不善言辞,大多数都是对着长远记忆中的对话照葫芦画瓢。

只是再出口时,总是少了些凌冽,多了些柔和。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持明尚小,又或是对方长着一张与友人近似的面容,即便将二人当做不同个体,也不免态度缓之又缓。

丹枫既有想法,那云峥便不会过多干扰,只道句:“若有所需,亦可告知于吾。”

“吾一直在。”

‘峥,只要你有需要,本尊便一直在。’

一如当初高傲的龙尊许下承诺,只不过这次换了人来说罢了。

离别与再逢,总该习惯的。

“嗯…”

这是云峥的好意,也是想为他留下保障,丹枫不会拒绝。

但他不会过分依赖别人,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达成那些目标。

“好。”

两字回应后,丹枫便沉默了下来。

云峥也不再言语,手撑在石桌上,侧首倚看这里的清幽景色。

风过竹林,清扰湖面。

波纹一圈圈荡开,荡开,直至平静。

恍若隔日。

却再也不见。

耳边交谈声不再,躺在平地草地上的烁星没有睁眼,保持着清浅的呼吸仿若依旧在睡。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意识清醒。

想念过去的又何尝没有他?

但他们都清楚,曾经的月下对饮早已在一方蜕生,独剩二人后不复存在。

烁星忍不住地去想,若是哪一天他也一并蜕生了,云峥该如何?

他不似龙尊,不能保留记忆,古海蜕生便是洗去前尘往事。

届时看似不近人情、为人冷漠,实则内心柔软、重情重义的好友便又孑然一身,守着这些沉重的回忆。

光是想想那样的画面,烁星便觉得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