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命了。
她读了这么多年书,为有一天能昂首挺胸地活着,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像一弯从山涧里淌出的溪水,一往无前地奔着大江大河去,还没来得及享受过一天人生,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如果她死了,小灏要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林西月把脸贴向郑云州胸口,明知这不是她能停留的地方,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惶恐时刻,还是忍不住靠了上去。
她很轻,绵软地依偎在他胸前,身体细微地抖着,喘息急促不定。
郑云州抱着她,像抱了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猫,不敢用力。
小姑娘贴过来的那一刻,他的手臂僵了僵,半边身体像是被电流击中。
眼前的应急灯闪了又闪,也骤然变亮了几分。
像《圣经》中记录的上帝创世纪的第一日,强光划破了混沌的黑暗。
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她刚脱离危险,自发地寻求安慰的应激反应,如同风浪里不住打转的小船一样,急于找到一处港口停泊。t?
但郑云州的脚步还是顿了几秒。
那道熟悉的热意从脖颈处攀上来,就连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紊乱,心里像突然空了一块似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失序感攫住了他。
第10章 松针 你很怕我?
010
郑云州抱着她坐上了车。
袁褚从后面赶来,把一个手机和纸袋递给她:“这是我捡到的,林小姐的东西。”
他是郑云州的秘书,牛津毕业的心理学博士,跟着他一块儿从瑞士回来,一直照顾他的工作和生活。
西月伸手取过:“谢谢。”
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尤其袁褚的目光里露出不浅的讶异,她才意识到这样坐在郑云州怀里,姿势过于暧昧了。
林西月红着脸,轻轻挣了下:“郑总,谢谢您抱我过来,我自己可以了。”
郑云州低头看她一眼,小姑娘的脸色比她脖子上的血还艳。
他松了手,任由她扶着座椅挪到了一边:“不是吓得腿软了吗?你刚才要这么说,谁会抱你?”
“嗯,我知道的。”林西月顺着他说。
都这么明事理了,但郑云州还是别扭:“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把伤口捂着。”
他两根手指夹着一块方帕,递到了林西月面前。
没等他再度命令,她自动双手接过,盖在了脖子上:“谢谢。”
袁褚坐上来,流利地揿下启动键,把车开出了地库。
去医院的路上,郑云州接到了市局方面的电话。
林西月坐在他身边,听见他沉着老练地说:“杨叔叔,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望您那边能够严惩,不加大力度的话,类似的治安事件还会发生,万一哪天刀口对准了我,那大家就不好看了。”
车厢内很静,她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小心翼翼的赔笑。
被他称作杨叔叔的人说:“云州啊,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哪天要真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我可就该死喽,有十个头也不够你爸治罪的。”
郑云州把手机贴在耳边,他笑了声:“这也不怪杨叔叔,难保每天都有活腻了的人,您也不容易。”
“是是是,多谢理解。”听他这么说,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云州,哪天有空,我们叔侄俩一起吃个饭?”
郑云州客套地回:“哪敢当叔叔的请,改天我做东,还望您务必赏光。”
“一定,一定。”
挂断电话后,郑云州随手翻看了几条消息。
感觉到旁边有道谨小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他回头,对上林西月欲言又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