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蹲身,与她平视道:“不?,四姐姐做得很好。”
“许婉仪说,许茂筠是我的未婚夫,帮他就是帮我……能为夫家?做贡献,就是女子最?大的价值。”
赵媗闭目,如同在审判自己般,断续道,“我是故意那么写的……写毕压在镇纸下?,是他自己偷偷取走,据为己有。”
赵嫣道:“他若不?投机取巧,便什么事都不?会有,可见是咎由自取。”
赵媗摇了摇头:“我私自悔婚,父皇定?然震怒。”
想到此,她蒲柳般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受尽冷落的少女总是格外脆弱,旁人的一句评论,一个目光,都能让她诚惶诚恐。
赵嫣仿佛在四姐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不?同的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总是选择张牙舞爪的方式来抗争。
回东宫的轿辇上,流萤见赵嫣沉思不?语,便宽慰道:“殿下?勿忧,许公子犯下?不?敬之罪,早已失了驸马的资格。圣上多?半也?就顺阶而下?取消赐婚,不?会过分责罚四殿下?的。”
“我思虑的,不?全?然是此事。”
赵嫣抵着下?颌,垂下?的长睫盖住眼尾小痣,“女子若想被人记住,往往需冠以夫姓。我要做想做之事,也?需借助兄长的身份……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如此不?讲道理?”
“殿下?……”
“我知道,世道如此,想得太多?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残忍。可既然想了,就总得做些?什么。”
譬如,或许能于明德馆外另设女馆,使?女子也?能读书明理,能光明正大占据文墨的一席之地。
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看似小小的一个想法,真施行起来有多?难。且不?论“三纲五常”的礼法束缚,
家?人的阻拦或是世人的鄙夷……光是那一笔庞大的银两支出也?够令她头疼的了。
这些?年?东宫除了父皇赏赐的那些?,以及例行的年?奉和田庄产出外,连一分额外的贿礼都不?曾收下?。
整个东宫如同赵衍其人一般,皎月无尘,干干净净。
斜阳万里,残云好似火烧。
赵嫣灌着两袖清风,轻叹一声,只?觉任重道远。
刚入东宫,就见一道鹅黄的轻快身影扑了过来,脆生生唤道:“太子哥哥!”
赵嫣眼皮抽了抽,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倒忘了还有霍蓁蓁这个粘人精。
“长乐郡主。”
“唤什么‘长乐郡主’,叫我蓁蓁就可。”
霍蓁蓁笑着,颈上的璎珞项圈丁零作?响,“方才经筵后不?见你?人,去哪儿了?”
“去坤宁宫拜见母后。”
赵嫣说着进了殿,见霍蓁蓁也?跟着进来,不?动声色暗示道,“姑母何时返回封地,时日定?了吗?”
霍蓁蓁果?然瘪了瘪嘴,怏怏道:“下?个月,秦岁首(立冬)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