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宫婢,赵嫣这才于赵媗对?面坐下,笑吟吟道:“孤忙于经筵听讲,还未来得及正经与四姐姐打声招呼。”
“多谢太子?。”
赵媗明明是姐姐,却像个妹妹似的?低着头,不自然地?捏着袖边道,“裴……”
赵嫣知?道她想问谁,便道:“裴飒没来,还在家?中禁足呢。”
赵媗轻轻“啊”了声,连担心?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流露分?毫。
生母被赐死,右耳失聪,辗转寄人篱下,也不知?许婉仪做了什?么,才将赵媗养成了这副谦卑内敛的?性子?……
赵嫣拿捏着分?寸,开口道:“四姐姐可知?,裴飒因何对?许编修动手?”
许是听力有损,赵媗的?反应总比常人慢半拍,片刻才娴静道:“知?道的?。”
赵嫣望着她压在书?卷下的?那张宣纸。以四姐姐的?性子?,若挑破这个秘密,只?会令她警觉和难堪,效果恐适得其反。
赵嫣思忖片刻,轻声问:“孤今日来不为别的?,四姐姐是大玄公主,当真要嫁给这样的?人?”
赵媗愣了愣。
“我……算什?么公主呢。”
赵媗清秀的?眼睫低垂,细柔的?嗓音有着看透一切的?平静,“做大玄的?公主,又?有什?么好?我并无别的?选择。”
大玄有五位公主,长姐的?驸马因酒后失言妄议朝政,说杀就杀,长姐的?幸福成了政治争斗中的?第一牺牲品;雁落关一战后,二姐被迫下嫁北夷王子?,死在了和亲的?路上;三姐出家?修行,至今还在观中为大玄祈福……
至于幺妹长风公主,她当初离京时,还不满十岁。
相比之下,赵媗觉得自己已是幸运。正如许婉仪说的?那般,身为女子?能帮衬到夫家?,就是她最大的?价值了。
生于这样的?世道,想得太明白反而痛苦。所以赵媗不多想,不多求,读读书?发?发?呆,本分?地?听从安排。
“四姐姐,性子?可以腼腆,但该站出来的?时候定然不要畏缩,该表达想法的?时候定然不能沉默。只?求四姐姐扪心?自问,眼下的?婚事是你期许的?吗?”
赵嫣笑了笑,温声道,“我不知?你有何难处,但世间道路千万条,只?要跨出去?那一步就好了。万事还有孤,还有母后。”
赵媗心?中一动,怔怔然抬起眼来。
面前的?“少年”依旧纤细,却少了几分?病气,多了一分?明媚,恰到好处的?温暖。
赵嫣乘胜追击:“别怕。事情办不好,还办不坏吗?”
“四殿下,你……”
垂帘被掀开,孙茂筠顶着一脑门的?虚汗进来。
见到“太子?”在,许茂筠尴尬顿住,一边行礼一边拭汗。
赵嫣挂着得体?的?笑:“许编修来得正好。你前夜那首青词写得绝妙,听闻父皇有意提拔你入户部?”
许茂筠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朝天拱手道:“陛下抬爱,臣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