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顺着闻人蔺的视线望去,一惊,下意?识并拢了双膝。
“我回东宫再抹。”她避开视线,艰涩道?。
“殿下初经人事,又是与本王……”
闻人蔺微不可察地?一顿,眸色深了些许,“再拖下去,别说回东宫,殿下下榻行走都困难。”
被说中了。
颠簸了半日,确实已到?赵嫣能忍耐的极限。
“那……请肃王暂且回避。”
赵嫣扭过头,随即回过神来:昨日中药时误入鹤归阁,她好像也是这样对闻人蔺说的。
好在闻人蔺没再提什么难堪的记忆,将一块干净的棉布搁在案几上?,便起身去了外间。
赵嫣以为?他走了,这才小心地?解了金玉革带,以指挑了药膏抹上?疼痛之处……
她万万没想到?闻人蔺会在此时回来,一紧张便下手重了些,顿时疼得闷哼一声?。
闻人蔺端着一盆温热的净水,挑眉看?着跪俯着缩在被褥中的赵嫣。
当真是既可怜,又……叫人想欺负。
闻人蔺唇线动了动。
他肩阔腿长,三两步就走到?了床边,将那方棉帕置于铜盆中浸湿,又轻轻拧干。
使劲儿时,他的指骨微微突出,清透的温水从他修长有力的指缝争先溢出,仿佛清泉漱过冷白的寒玉。
“这药,要擦净后抹上?。”
闻人蔺握着赵嫣纤细微颤的腕子,将她藏在被褥下的手拉出来,屈指在她紧握的拳上?轻轻点了点。
赵嫣僵着身子,一点一点将指节打开。
指腹上?沾了鲜红的颜色,混着药膏的清香,闻人蔺便垂眸,以湿棉布仔细替她擦拭干净。
赵嫣颤巍巍抬眼,试图在闻人蔺脸上?辨出些许情?绪。
然而无果?。闻人蔺的神情?始终悠闲平静,浓密的眼睫落下一片无害的淡影,没有半点轻佻的狎昵,仿佛只是在对待一件脆弱而美丽的玉器。
“殿下身体不适,不好好休息还?到?处乱跑,是怕本王告密?”
闻人蔺语气低沉散漫,像是随口一问?。
待他松手,赵嫣便飞快缩了回去,咬唇摩挲着在被褥中穿戴齐整。
殿内很安静。
有些事即便赵嫣再不想提及,也不得不直面它。
“没想到?肃王还?会来崇文?殿。”
她主?动开了口,细声?道?,“我以为?,我对肃王而言没有试探价值了。”
闻人蔺敏锐地?发?现她以“我”自称,而不是披着太?子皮囊的“孤”,如同一只收了爪子的颓靡小兽。
即便被她猜中了心思,闻人蔺脸上?也无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