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之仿佛又?看到了挚友,巧笑倩兮的她,病重时形容枯槁的她,流着泪祈求自己的她。
那个她珍惜的,但是死在了她最喜欢的冬天的女?孩。
她听到了尖锐的哭声,有她自己的,有施澹利的。
耳边传来叹息,说可惜红颜薄命。
天旋地转之后,江渝之又?回到了海岛的初冬。
裴煊帮她掰直抽筋的那条腿,她侧着身子,手撑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江渝之只觉得好痛,抽筋的腿痛,支气管痛,鼻腔痛,眼睛痛,头也痛的像是要炸掉一样,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盘旋呼啸。
小腿处的肌肉重新变得柔软,裴煊发现江渝之还在发抖,她的状态明显是不正?常的。
两个人身上都挂着水珠,裴煊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摸着她的脖子,一边顺着她的背,不停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江渝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视觉也变得正?常,不再是乱序的色块。
她推开裴煊,仰躺在了地上,让氧气充盈她的肺泡,后知后觉地又?一次感受到了死里逃生的滋味。
如?果溺死在自家的泳池里,明天肯定会?上社?会?新闻的头条吧……
她侧过头,视线落在裴煊的身上,男人面色凝重,估计是视频会?议要露脸,他换了一身深色的衬衣,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还在往下掉,比穿着泳衣的她更像是落水小狗。
好严肃。
好久没见他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向自己了,江渝之立马滑跪道歉:“对不起……我应该等你来了再下水的,这样太危险了,有小葡萄,我应该更加谨慎的。”
她不是马虎大意的人,只是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这件事的影响对她还有这么深。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就算她的心理评估都正?常,只有在地狱边缘游走?的时候,那藏在骨缝中的毒液才会?像藤蔓一样蔓延至她的全身,用力地攥紧她的心脏,侵蚀她的大脑,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
只是时至今日,她也说不清这种恐惧的来源是那年冬天的险些溺水,还是来自挚友的死亡,或者?二者?都有。
总归是她的问题,她过于自信,怎么能一个人去深水区呢,她越想越懊恼。
江渝之的道歉另裴煊有些怔然,他说道:“是我来得太晚了,刚才在开会?,没注意到你的微信,抱歉。”
他看着江渝之脸上被泳镜压出的红印子,喉咙滚了一下,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对游泳抽筋或者?呛水这件事有ptsd?”
不对劲,她在水中在岸上的状态都不对劲。
江渝之诧异地抬头看他,水珠淌过额头落在了睫毛上,她用力眨掉,闷着嗓子说道:“之前?不小心呛过一次,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游了,我要洗个澡。”
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很快就披着浴巾走?了出去,裴煊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江渝之过去的十?二年,于他而言无比陌生空白。
他曾无数次想要在这张白纸上描绘出她生活的轨迹,可江渝之似乎从没想要告诉他,他应该在哪里落笔,勾勒出怎样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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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渝之洗澡洗头,换上柔软干燥的家居服,小葡萄长好快直接导致了她最近饿好快,再加上下午运动量达标,即使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但她已经饿了,于是便下楼觅食。
冰箱门一开,冰淇淋的诱惑又?来了,她拿了一盒出来,去瞟跟在她身后的裴煊。
倒也不是说她现在吃什么都要看他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