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场地清空,雪茸才?有机会看清眼前的概况此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涂满红色油漆的长走廊,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个半掩着门的房间,尽头便?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方才?他听到的那些声音,便?是?从这房间里传出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走了?过去?。闻玉白走在雪茸之前,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便?伸手拦住了?雪茸的脚步。
“别进来了?。”他轻轻开口,声音尽可能平静,“就在门口等我就好,很快。”
雪茸的喉咙便?也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闻玉白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好奇心,也比任何人都放纵自?己的探索欲,正常情况下只要能应付得来,闻玉白几乎会尽一切能力让自?己去?体会真相。
但现在他把自?己拦住了?,显然不是?他应付不来,是?自?己无?法面对。
推开门的刹那,倾泻而出的便?是?无?数只啮齿类动物尖锐的惨叫,还有无?法忽略的药味、腐臭味和血腥味。雪茸的指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攥紧、掐进掌心里。他的全身再一次战栗起来,就像是?嗅到了?雏菊的花粉,那刻在种?族基因里的恐惧再一次将他淹没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了?门口,就这样颤抖着、攥着拳头望着门内。
闻玉白进去?没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一声声笼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有几只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蹿了?出来
能从房间里蹿出来的,说明体力和健康状态还算可以?。雪茸只匆匆瞥了?几眼,便?看见几只下||体沾满鲜血的白兔,它们有的皮肤已经糜烂,有的肚子豁开一刀大口,一边乱窜一边流着鲜血,有的身上?还插着导管,有的甚至背上?还趴着公兔子,一边尖叫一边交叠着奔逃。
这些都是?教皇企图用来生产燃料的“艾琳的替代品”,是?用来做生育实验的母兔子,也是?自?己的同族同类。雪茸站在原地,想要伸手抱抱它们,却又不敢。
他只能看着它们尖叫着发着疯四处乱窜,看着它们冲出房间、看着它们撞死在墙上?。
他听见闻玉白还在房间里捣鼓着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些兔子已经是?状态最好最好的了?,他不敢相信门那头的兔子们还在经历着怎样的地狱。
雪茸是?个和野猫搭伙、在人类社?会里长大的家伙,生来便?缺乏族群意识,但此刻他却也感?觉到了?所谓的同胞之间,那千丝万缕共联的痛感?。
他叹了?口气,有些撑不住般滑坐在了?墙根之下,抱着自?己的双膝,望着那一只只尖叫着奔逃的兔子。
他听见了?闻玉白的叹气声,听见了?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又似乎听见了?那飘在空气中的,断断续续的哭噎声。
雪茸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等到眼睛都花了?,四肢也发麻冰凉,终于等到了?闻玉白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人走出来时?,眉头是?紧皱的,直到看见一旁缩在墙角的雪茸,这才?慌忙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揽进怀中。
雪茸有些脱力地将下巴搭在了?闻玉白的肩膀上?,仿佛刚才?进门去?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他没有开口问,闻玉白便?也没有开口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点点安抚他的情绪。
他大抵这辈子也不会告诉雪茸,那间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了?。他也不愿意述说,方才?自?己目睹的那场失败的分娩、看到的那些从破败身体里流出的死胎,还有那一瓶瓶从兔子身体里抽出的、用来浇灌屋外那雏菊花海血液。
他方才?在房间里撕掉了?一整页的观察记录,上?面写满了?艾琳的名字,写着她惨绝人寰的经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