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插秧,浇花带娃,这是何等的天伦之乐?可惜他毕竟不是贪图安逸的人,处江湖之远,仍心在庙堂。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

许听澜临近产期,身子越来越重,腿脚肿胀,行走坐立颇为不便,沈聿主动担起带娃重任,严令两个儿子不许烦扰母亲安胎。

李环又使人将今日的邸报和同僚的书信送到后宅,沈聿反复看了三遍,面色愈发凝重。

怀安午休起来无聊,趴在罗汉床上玩九连环,解不开,正想求助沈聿,抬头见老爹枯坐沉思,满面焦虑,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他静静上前,一只小手撑着沈聿的膝头,另一只伸向额头,展平他紧锁的眉心:“爹爹别总这样皱着,会长皱纹。”

沈聿心头一软,对他说:“生老病死是常情,人岂有不长皱纹的?”

“能晚一天就晚一天嘛。”沈怀安道。

沈聿看了他一眼,怅然苦笑,挥毫写下一句:“稚子不谙桑榆晚,尤攀膝头唤展颜。①”

沈怀安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字,静默良久,轻声问:“爹爹是在忧心国事?”

沈聿微怔,这才带了点笑意:“怀安怎么知道?”

怀安道:“爹才刚过而立,‘桑榆晚’定然不是指自己呀。”

沈聿将他抱在腿上,夸赞道:“吾儿果真是可堪雕琢的璞玉。”

怀安被夸的心花怒放,敛笑又问:“爹爹在忧心什么?”

“忧心什么啊……”沈聿心中暗哂,一个娃娃懂什么国事?

可他心中的忧虑压抑太久,似有倾诉之意:“因为前任吏部尚书陆信在主持朝考的时候犯了忌讳,被弹劾下狱,上个月突然死在了狱中。”

“犯了什么忌讳?”怀安反问。

“考题中提到汉武帝、唐宪宗的过错,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说他有隐喻皇帝之嫌。”沈聿道。

怀安小心的问:“他真的隐喻了皇帝吗?”

沈聿正要解释,忽然吃惊的低头看他:“你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