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们仍然瑟缩不前。他们知道断角魔王曾经接纳过仇敌瓦铁的族人,而下令屠杀那些无辜者的,分明是自己这位首领。
兰缪尔往前走了一步。
军队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
兰缪尔向自己来时的路走去,像神明分开黑暗的潮水。
但他毕竟太过虚弱。才走了十几步,就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兰缪尔用力地咳了起来,手指撑在雪上,抬起模糊的视线投向远方――
还没来吗。那个一定会来接他的魔族。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他才这么一想,耳畔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声音很细微,是从远处的荒林里传来的,但兰缪尔就是神奇地听见了,并且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兰缪尔先是感到了欢欣,他本能地向已经看不见的前方伸出手,但忽然又缩了回去。
糟糕,他皱眉心想,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个逃跑的奴隶,如果昏耀发怒抢走这把匕首,不许他以此打开结界,那可怎么办呢。
那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靠近。
兰缪尔心里一慌,握住那把蜜金匕首,飞快往自己的掌心一划。
传信兵策马奔来的时候,距离昏耀回到王庭,才刚刚过去半天。
大石殿内正开展着激烈的讨论。
意外的是,对于允许兰缪尔触碰结界一事,连天珀都只是象征性地反对了几句,很快摆出一副少数不敌多数的愤愤貌,不再多说了。
更多的讨论围绕新魔王诞生之事。
少王和大祭司都主张能拖就拖,想尽办法将决斗拖到打开结界之后。
道理很简单:只要迦索的结界一开,深渊局势必然大变。在拯救全族的功绩之下,新觉醒的魔王也将不成气候,或许根本没有决斗的必要了。
刚刚率兵归来的阿萨因将军也坚称,古雷隆不是什么强大部落,新魔王独木难支,不可能在短期内威胁到王庭。
可不知道为什么,昏耀态度极为坚决。
他说:“先解决新魔王。”
少王年轻,眼看劝不住就急得不行。大祭司却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不再说话了。
魔族少年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这倒霉孩子的角马被兰缪尔大人骑走了,等他跑下结界崖,又慌里慌张地找到附近的巡逻,再借了马赶回王庭,已经耽搁了许久。
冲进大石殿,他也顾不得规矩,扯着嗓子就喊:“大人他――兰缪尔大人他走了!!”
霎时间,昏耀眼前一黑,猛地扣住扶手,才没从兽骨王座上栽下去!
少王和大祭司同样被这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天珀冲上去,一把拽住那个传信兵:“你说清楚,谁走了,什么叫走了!?”
魔族少年边哭边讲,噼里啪啦地把自己如何被威胁、如何眼睁睁看着兰缪尔下山牵走了角马之类说了一边。
众人这才虚脱般地松了口气。
哦,原来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走了”,而不是……
昏耀背后的冷汗还没下去,脸色阴鸷地站起来。
“很好,很好,”魔王喃喃自语,大步往外走,“奴隶都学会逃跑了,我就知道他的装乖都是假的……”
敢逃跑的奴隶当然是要被抓起来的,他心想。走一趟吧,既然兰缪尔那么在意古雷隆部落的新魔王,干脆当着奴隶的面,一起解决……
突然,魔王神情骤变。
昏耀倏然回身:“他有没有拿走什么!?”
年轻的传信兵吓得一愣。魔王的鳞爪扯着他的衣襟,几乎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厉声吼道:“有没有!”
少年语无伦次:“似乎、似乎……拿了一个暗金色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