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缪无奇就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准备在路上小睡一会。
“好,好”张司机这下可愁了,缪家在本城有钱有势,他好不容易才靠关系混成了缪小少爷的专职司机,本以为是桩美差,可这小祖宗脾气也怪,总要求行事低调,先是不让在校门口接送,又嫌车太扎眼,要求换车,想到那辆还没坐热乎的宾利,张司机就是一阵惋惜。现在还不让他说敬语了,这要是让雇主听见了他不喊少爷,说不定还以为他供不起面子,这饭碗就难保了
车子在一个十字马路口停下,缪无奇一路睡不踏实,不禁有些烦躁,随眼一瞥,正巧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就见况子真正搀着个佝偻腰的老头,一步一缓地从街边的店铺里走了出来。老头手里拄着根拐杖,敲敲打打地探着路,看起来似乎是个瞎子。况子真脸上带笑,耐心地弯下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信号灯变绿,张司机一踩油门,车窗外的两道身影便渐渐被甩在了身后。
缪无奇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体育课上的情景。
尽管他平时不主动交际,也对二班的宋超一伙颇有耳闻。宋超平日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喜欢欺负人,善于颠倒黑白,明明是他先撞了缪无奇,可他非说是自己被撞,倒打一耙,要求缪无奇道歉。
缪无奇不爱计较,也从不惹是非麻烦,遇到矛盾纠纷能避就避,懒得解释,不费口舌,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怂包,随意背锅,毫无原则。
缪无奇不知道,宋超是故意针对他的。原来宋超怀疑自己一直追不到手的女生对他有意思,加上看不惯他平日那副死拽的德行,早就想找个机会治他了。这下正好,人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怎么说都不能轻易放了他。
宋超知道别人都怕他,最起码面儿上都是服他的,没想到这小子见了他却一脸冷漠,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更别说听话道歉,宋超火上心头,出手推了他一把,竟然还没推动,里子面子挂不住,当即怒了,一偏头,示意几人上前围住,准备当着全操场的面给他点难忘的教训。
谁知,他“教育人”时一向不闻不问的况子真突然插手了,“哎,超儿,别激动,这是我的老朋友了。”
听到“老朋友”仨字儿,不光宋超等人吃惊,连缪无奇心里都有些疑惑,但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插进了包围圈的况子真。
缪无奇是初二时转到实中的,和况子真同校不同班,虽然当了两年校友,却毫无交集,连旧识都算不上,更别说是哪门子的朋友。何况况子真在实中也相当出名,早恋打架滋事,考试回回都是年级倒数,家长会也没人来开,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管教的,都把老师愁坏了。所以他这时上来说话,在缪无奇看来不像是在帮他解围,反倒更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来火上浇油的。
况子真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啊,无奇,没想到我们又同校了,你在三班对吧?”
缪无奇不喜欢这种套交情的对话,只想快点结束,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原来你能听见,”况子真用手点了点右耳,意指他塞着的耳机,“我们正要去打篮球,早听说你打得不错,一起来啊。”
别说缪无奇出了名的孤僻,从不交朋友,就算他是个正常人,也绝对不会跟况子真一伙人搭上。他更没傻到会相信这帮人是要去打球篮球必须申请,都快下课了,还能打个屁啊。
况子真的一番话在他听来也是不怀好意,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所谓“一起来”的下一步就是“当我的小弟”,入伙从基层做起,上供跑腿,很多敢怒不敢言的同学都是这样被迫过起了心惊胆战的校园生活。可惜这次他们找错人了,缪无奇只是想做到与世无争,但真要惹他,他也是会用拳头说话的人。
“不了,借过。”缪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