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便把许成安从地上揪起来,把他按在凳子上。

许成安浑身上下都疼,他也没有力气挺直脊背,只能趴在面前这张圆桌上大喘气。

张向阳捂着肚子,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的气倒是消散不少。

“我知道你怪我们。可电影是上面决定要拍的。我们也没办法。”吴主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声解释。

许成安语带嘲讽,“你们没办法,却要我的家人再无安宁之日。”他呜呜地哭。全然没有刚才的狠厉,只有懊悔与羞愧,“我爸妈已经六十多了,为了我的事,他们承受那么多。你们这是逼他们去死啊?”

吴主任站起来,朝张向阳道,“算了,既然没法采访,那我们回去吧。”现在的许成安眼里只有后悔,已经不复杀人时的癫狂。张向阳从他身上应该学不到什么了。

张向阳拉住了他,转头朝许成安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但是你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想的吗?”

他只是个演员,不懂得犯罪心理,所以他是无法想像出杀人犯杀人前的真正想法的。如果连想法都不知道,也只能演出对方的形,却演不出神。

许成安停止哭泣,抹了把眼泪,他手上全是血,这一抹,半张脸都被染红了,“怎么可能?上面怎么会补贴一个杀人犯的家属。”

从来只听过烈士家属有抚恤金,还没人听过杀人犯家属有补偿的。

张向阳瞅着他的脸,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强自镇定地道,“不是上面给的补贴,是我付你的酬劳。你回答我的问题。不得隐瞒,我付你酬劳。公平交易。”

许成安愣了一下,这才抬眼瞧他,“多少钱?”生怕对方反悔,“你给我一百,我只要一百,你想问我什么都行。”

“行,一百就一百。”张向阳从挎包里掏出一沓钱,数了十张大团结递到他面前。

许成安把钱给推了回去,“你帮我送给我父母。我马上就要枪|毙了,守不住的。”

张向阳点了点头,“成!你把地址写下来,我待会儿就给他们送去。”说着,他从自己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圆珠笔。

许成安接过对方给的纸笔,把地址写了出来。

吴主任扫了许成安一眼,“你就不怕他反悔?”

这人看着不像这么傻啊?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张向阳了?

许成安摇头,看了眼张向阳,“不会。他一看就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张向阳默默把钱和地址收回包里,然后问他问题,问到有用的,他就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