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工夫后,四人抬的银顶官轿停在北城兵马司的大门口。
因北城所居之人都出身显贵,这里受理的案子,也都是最棘手、最难办的。
兵马司之首乃是正六品的指挥使,这个活不好干,时常受夹板气,谁让你只有正六品,北城当中随便扯一个人都能压死你。
所以当北城指挥使得知有三品上官莅临,官帽还没带稳就往外冲了。
走了两步得知来人是虞九阙后,差点双腿一弯跪下去。
夭寿了,这是谁招惹了朝中的这尊神!
与指挥使的心中忐忑相对应,虞九阙展现出的模样,反而是足够的善解人意。
“咱家不请自来,还望甘大人见谅。”
甘指挥连额头冷汗都不敢擦,一味赔笑。
“督公言重了,不知督公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虞九阙给了丁鹏一个眼神。
丁鹏将手中捧的匣子奉到其面前,单手打开了盖子。
同时虞九阙托起茶盏,轻吹了吹热气,说出一句在甘指挥听来无异于石破天惊的话来。
“甘大人莫慌,咱家今日是来报案的。”
指挥使顿觉木匣子格外扎眼,里面是什么,几乎都不必问了,定然是厂卫早就搜罗好的罪证!
就是不知,这次要倒霉的是北城里的哪一户人家,究竟是恶有恶报,还是罗织罪名。
他稳了稳手,抖抖官袍大袖,径直解开匣子,从中取出一摞纸来,没看两张,就已明了因果。
要说他刚刚还担心这次要有无辜之人获牢狱之灾,那么现在,他险些当场拍手叫好!
“督公在上,您这回要报的案子,犯人可是长乐侯世子薛齐?”
“正是。”
虞九阙往椅子里靠了靠,毫不留情道:“薛齐这些年借由长乐侯府的威势,行事猖狂,光是调戏清白民家子、强夺人妻等事就做了不少,只是事后都被侯府使了银子摆平,甘大人,是也不是?”
甘指挥只得承认,这也就是他这个官难当之处。
来报案告官的苦主是不少,可最后每每牵扯到侯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些个无官无爵的人家,哪里敢跟世子爷硬碰硬呢?最后能得一笔银子就已是不错的结果了,若要继续闹下去,指不定命都丢了。
“咱家知晓甘大人是个好官,既如此,咱家就给大人一个为民请命的机会,就是不知,甘大人乐不乐意接?”
配合他的话语,丁鹏托木匣的手在稳如泰山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前递了递。
甘指挥的心中不由掀起骇浪。
长乐侯顶着侯府的门楣,享着太平阁的富贵,试问谁敢动薛齐的一根毫毛?
面前的人敢,因为他是内侍中掌权的第一人,更因为他的背后没有亲族门阀,唯一的靠山,乃是当朝九五。
就算是个小小的六品京官,到了这一步,也足够嗅出朝中风向。
退一万步,哪怕上门抓人,他也有东厂撑腰,何惧之有?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薛齐此子仗势欺人、恶贯满盈,如今更是草菅人命未遂,不惩戒不足以平民愤!天子犯法与庶民,况乎区区侯府世子!下官愿往!”
“好!”
虞九阙赞许应道,目光转向丁鹏。
“丁百户,你且领一队人随甘大人同去。”
厂卫亲临,别说是侯府,就算是王府,也能进得!
于是南城的兵马司差役正意图将秦夏强行从和光楼带走时,北城这边,薛齐已经哭爹喊娘的被从安乐窝里拽了出来,上身赤裸,一身松散白肉。
周围的美人乱七八糟地跪了一地,姐儿、哥儿俱是衣衫不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