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新帝一方以他作饵, 将余党诱而除之。
秦夏面色凝重。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 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时代。
自己安坐车中的这一会儿工夫,车外兴许已有数条人命被了结。
小说里轻飘飘的几句话, 是此间无数人真实的人生。
成王败寇。
通往龙椅的白玉阶,永远是鲜血铺就的。
这些距他很近,又很远。
近是因为,他的夫郎是当朝督公。
远是因为,他毕生梦想, 只是做好一个庖厨。
月色如霜。
一行十二个死士,全部身死,就地处理。
这群人功夫了得,万幸的是厂卫没有因此折了人, 只是伤了不少, 几乎人人挂彩。
当中有个伤势较重的,恰好是从齐南县一路跟来的护卫之一,几个时辰前他还在感慨盛京的酒楼吃不起,要趁今日多吃几口叫花鸡才够本。
虞九阙看过众人伤势, 嘱了人尽快将他们送去最近的医馆救治。
空中的血腥气不散, 他一一交代完毕,方才转身回马车。
刚走没两步,便皱着鼻子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信手扔给丁鹏。
“拿去烧了。”
披风下摆沾了地上的血渍, 他可不愿这等腌臜入了秦夏的眼。
偏在此刻。
虞九阙一步踏入草丛, 触发了一处对方藏于此处的机关。
暗器飞速射出, 旁人来不及出手相助,原本还能借助披风一挡,奈何唯一趁手的东西刚被他扔出去。
他身手远不及从前,勉强躲开,终究是被擦了一下,在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血珠沁出,颜色暗红。
死士随身带着的东西当然是要命的,虽只这么一点口子,虞九阙已经有些站不稳,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深觉不妙,赶忙掏出随身带的御赐解毒丹咽了一粒。
眩晕不多时有所解除,却是喉头一甜。
随后呛咳一声,吐出一口暗色的血。
……
两个时辰后。
深夜,县城中的一处规模不大却干净的小客栈,被厂卫尽数包下,唯一的一间上房留给秦夏和虞九阙。
被“请来”的老郎中颤颤巍巍地来,颤颤巍巍地走。
这样的郎中已经来了三茬,每一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虞九阙脉象中没有中毒的征兆。
而手背上的伤口,里面的污血也已被挤出,浅浅包扎了一圈,再无什么问题。
一干厂卫这才安了心。
要是督公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虞九阙吐过血后只觉得口中发苦,喝了口茶,又皱着眉放下。
从方才最后一个郎中离开,秦夏也跟着走了,好半天还没回来。
坐也坐不住,他起身开门,就见丁鹏守在门口,见了他立刻行礼道:“督公。”
“秦掌柜去了何处?”
事情已解决,他们也不必再用那套假称呼。
丁鹏不敢抬头觑虞九阙的脸色。
先前没发现地上的暗器,是他们所有人的失职,怕是回了京就要领罚。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口中诚实答道:“秦掌柜去寻了客栈店家,借了灶房。”
秦夏确实在灶房。
即使在晚上,客栈也要有人通宵守着前堂,于是其中一个被打发过来,帮他烧火。
伙计在客栈干了这么久,不是没见过借灶房自己做饭的客人,但第一次见到做饭这么香的。
深更半夜,哪里还有什么像样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