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外面?”她问。
他低声说,“对方的人。”
她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低头扫她好奇的眼和唇,喉结暗涌,静默几秒,朝她意味深长地笑,“因为,他们不说泰语。”
这时,她从这奇怪的角度才察觉到,他抱着她,她蜷在他的怀中,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
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了这种奇怪又尴尬的姿势,她不清楚,像刺猬一样倏地就弹开来。
他看她的动作,又笑,然后拍了拍胸膛的灰。
那群人似乎朝着车的方向走过去了,这是他们逃跑的最佳时机。
昂威将她的手拉起来,眉间散着温柔,跟她确定,“腿还疼不疼,能不能跑。”
她有些抱歉的神色,“可能不能跑,但是可以走快些,我会尽力。”
他抿唇点头,“我们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碰上援军,我相信华欣来的人也正在找我们,坚持一下。”
两人达成一致,趁着外面的人短暂地远离,他们扒开草丛就开始往相反的方向逃命。
走了不知道多久,有时上山有时下山,最终他们在一处湍急的河流处等到了诺执他们的直升机。
彼时,黛羚几乎虚脱,对之后的一切已经不太有记忆。
她醒来时,视野以内白晃晃一片,正躺在医院的单间病房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已经被处理完毕,头上挂着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
窗外的天色明朗,被长长的深色窗纱遮蔽一大半,只透出几丝斑驳飞舞的细尘光束,那道看不清的逆光之下,是男人那张深邃的眼。
她察觉到旁边沙发里那道灼热的视线,昂威双腿叉开坐在那里正看着她。
他眸光深沉,面貌焕然一新,手里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看起来精神奕奕,同昨夜孱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终于醒了,挺能睡,足足睡了一整天。”
那只中枪的左手,此时用一根牢固的黑色骨折吊带固定在胸前,看起来伤口应该是已经处理过了。
她支起上半身,艰难地靠在床头,柔声问他,“你怎么样,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到这人无事,心里也算是安定了几分,昨夜,实在是惊心动魄,让人后怕。
他微愣,眉头几秒之间又舒展开来,望着她发白的嘴唇,“人不是好好在这吗,盼我死?”
她对这人的好感呐,总是在转瞬之间逝去。
昂威在医院待了不到半天便消失,后来两天那人都没再出现。
在医院输完了液那夜,她是在医院病床上度过的,门口有人看守,她一直安然地休息到第二天傍晚,直到护土提醒她可以出院。
是两个脸生的保镖接她出的院,送到一辆豪车中。
沿着海岸线蜿蜒曲折,两个小时后,大约是刚日落的情形,抵达了一座废弃的厂房。
隔老远,她就感觉到了深山中逐渐接近的废弃建筑里的灯火通明,以及嘈杂的人声涌动。
保镖下车前告诉她不用下车,少爷让她就在车里等。
黛羚透过车窗观察着外面,这是一座似乎只完成了钢筋水泥结构的废弃厂房,在幽深的丛林之间,只显得狰狞和阴森。
四周散落了很多看守的人,举着火把眺望远方警戒可能出现的敌情。
有的站在楼顶,有的则在空地上,放眼望去,少说也有几十人。
在一楼宽阔的地上,燃着一大堆篝火,火苗盛大,窜着近两米的舌头。
篝火之后,房梁之晃动着一个东西,黛羚眯了眯眼,看清楚轮廓,那分明是倒吊着的一个人,浑身已经伤痕累累,沉重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