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如此对视片刻,绿姑娘忽然浑身一颤:“咦!跟你这对眸子对视久了,就感觉冷飕飕的,明明那么好看的眸子,干嘛老覆上一层千年寒冰啊,怪瘆人的!”
“冷头,我实在忍不住想点评你几句了,作为男人呢,你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生人勿进,似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沉静动人!可……”她足够了解面前人的脾性,不敢再多跟他玩闹耽搁,边说着起身,将已经做好的谱曲拿来,“喏,修改顺畅了!”
冷寒十冷冷觑了她一眼,连忙拿起仔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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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离开绿姑娘这里,沈长修憋了一肚子气,一下冲到馆门口。
子都也瞧出了几分,遂贴近宽慰:“唉,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咱们吃罪不起。”
沈长修回身对子都作揖:“嗯,今晚多谢子都兄了,倚阑珊还有事,在下先行告辞了。”
说完,扭头便走。
子都干干“哎”了一声,却也无可挽留。
“臭寒十,干嘛那么臭脸待我!”沈长修边往回走,边垂头丧气埋怨着,“我又不是什么随意卖唱的戏子!不,我是,但在他面前,我不是!!”
一想到,冷寒十那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绝冷神色,又想到那晚他的格外温柔,沈长修有些搞不懂了,努嘴哀怨道:“唉,冷寒十,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啊?”
转了一圈,又忍不住绕回念忧馆船边靠近绿姑娘窗下,沈长修仰头一副可怜巴巴:“寒十,你还在里面嘛?你们……在干嘛啊?真就只是学习笛艺?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忽然,上面窗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寒十!」
沈长修连忙闪身贴船壁下的阴影处躲起来,
接着,上面就传出一阵绵长悱恻的笛曲。这笛曲甚美,尤其是中间那段间奏,太有画面感了,仿佛将烟雨朦胧的冷清与街巷浮华融为一体……沈长修听得十分出神,手指不由自主跟着节奏敲击起来,
很清清凉凉的净水的感觉,感觉就像一杯水里的花瓣上下轻缓的飘落穿流,又像是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景,转角檐下有乌燕飞动呢喃……
河岸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并未有一人驻足聆听此曲,唯有这窗下一人听得入神。
直到一曲吹完,沈长修依旧愣在那里走不出来。
冷寒十十分满意,忙对绿姑娘说:“的确过渡衔接顺畅多了,一气呵成,太好了。”
绿姑娘悠悠一笑,狐疑道:“头,这曲真是你做的?不太像你的冰冷风格啊。”
冷寒十:……
外面窗下的沈长修,忽地双手指并拢触到脸颊,这才发觉那里冰冰凉:“这是什么…我的落泪?”
上面是冷寒十,下面是沈长修。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冷寒十只用了一曲玉笛的时间,就让沈长修潸然泪下,因这一首曲子,两人情意相交。
此夜玉笛声回荡,闻声者众多,“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那一瞬,沈长修理解了这句诗。
深情而缠绵,浪漫而忧伤,极致深情而缠绵,演绎出心底柔软的浪漫与忧伤。
水汽蒸腾,葳蕤岸边。一声笛韵悠悠,穿破云雾,带着些许愁绪,飘然而至。石板路上,行人来往,唯有一袭白衣,黯然神伤,独自漫步于青石板之上。
“我这是怎么了,一首曲子都能让我悄然落泪……”漫漫长夜徒然落寞的沈长修圾着步子,不知去往何处。
星河滚烫,皓月当空。万里无云的夜空下,一名孤独行者,孤独地行走在路上。他的心事,如同这漫天的星辰,无人能识,也无人会问。
一时间心神漂浮的他,竟然刹那间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