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团黑雾迅速涌进城镇,天空被笼罩得一片迷蒙,周遭的房舍树木变得影影绰绰,几步之外难辨其形,举目望去……
天色阴沉,乌云低垂,展翅飞翔的雄鹰犹如黑色的闪电,从团团碎絮般的参差云层间飞掠而过,铁钩般锐利的鹰爪伸伸缩缩,伴随一阵阵尖利的鸣叫声在苍穹下激荡,它忽而直冲云霄,忽而撕碎厚重的天幕,向苍茫大地俯冲而下,掠过连绵起伏的山岭和高地,俯瞰成片的山林和草地,眨眼间,又飞向遥远的天际,渐渐消失不见!
穿过一片葱郁的杂树林,眼前是一片方圆半里的空旷草地,草地的尽头是一道巍峨耸立的山崖,崖壁犹如刀削斧劈一般直立,强烈的阳光投射在绝壁之上,泛着刺目的光芒。
一道血红色的瀑布汹涌从崖顶飞泻而下,落入崖底澄碧如玉的水潭之中,发出轰鸣般的巨响,犹如万马齐奔,好似飞珠溅玉,震耳欲聋,顷刻将面前的景象,顷刻染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啊!”
沈长修感觉眼睛若针扎一般地生疼,他连忙皱眉捂住脑袋:“呃!”
周围哀嚎声,哭泣声,厮杀声,惨叫声……声声入耳,剜心。
独自一人弱小的沈长修,他不知道该如何承受如此巨大的悲恸,无力感,使命感,一时间百感交集,让沈长修愈发难受。
沈长修满脸布满了无助,纠结,他奋力嘶吼着:“我该如何,到底该如何!”
“哥哥,哥哥!”
小寒十清脆的呼唤声将共情太深的沈长修唤醒。
沈长修双眸朦胧:“寒十……”
小寒十满脸紧张,帮沈长修擦拭脸上的泪痕:“哥哥,你别难过了,寒十看着害怕,也担心。”
沈长修这才从共情中彻底抽离出来,他深深舒了一口气:“呼~好了,哥哥没事的,让寒十担心了。”
沈长修说完,拉起小寒十的手:“走吧,咱们继续往前面走着看看。”
两人沿着城镇,走到宫殿,想必是夏莎国首领生活起居地。
“守神殿。”沈长修望着上面斑驳的匾额,念出声,“想必,夏莎国人一直不敢忘记神者的馈赠,守着他们的神者。”
微起的风卷着落地的树叶闯进殿门时,沈长修的靴子正踩碎一片琉璃瓦。那抹本该流转着孔雀尾羽光泽的碎片,此刻灰扑扑地陷在青砖缝里,像被揉皱的旧诏书。
守神殿的十二扇雕花门还是用南海檀木新制的。如今那些描金的蟠龙纹开裂翻卷,蛀洞处垂下的蛛丝在斜阳里泛着银光,倒似给这垂死的宫殿罩了层素纱。
沈长修抬手抚过殿柱,金漆剥落处露出暗红的底子,像结痂的旧伤他忽然想象着,当年这夏莎国君主沈太真在此处上朝的情形。
金甲卫戍守在此,铠甲撞上朱漆柱面发出的清越声响,回响耳边……
霉味混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钻进鼻腔。
沈长修踉跄着跨过门槛,半幅茜纱帷幔突然兜头罩下。他本能地挥剑,裂帛声惊起梁间栖鸦,黑羽纷飞中看见藻井彩绘剥落后露出的斑驳青灰。
当年用三百颗夜明珠嵌作星图的位置,此刻悬着个残破的燕巢。
沈长修的脚步碾过满地碎瓷,他忽然蜷身跪了下去。指腹触到的砖缝里生着细弱苔藓,这里本该浸着朝贺使臣泼洒的葡萄酒浆。暮色从龟裂的槛窗渗进来,在御座台阶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那方曾摆着九龙衔珠香炉的汉白玉台,此刻堆着不知哪个小太监偷藏的霉烂果核。
布满蜘蛛网,里面的宝物也被洗劫殆尽。殿内雕刻精美的石柱东倒西歪,残破不全。
沈长修走上台阶,抚摸着当年沈太真的王座。王座上的珠宝也被抠了下来,上面还有刀剑暴力动作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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