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城池,忙了大半日,回去时却见心腹陈平正一脸愁苦,见了他,迎上来行礼道:“侯爷。”
穆裴之解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他,道:“怎么了?”
陈平双手捧过披风,左右看看,为难道:“是赵内侍……”
穆裴之皱了皱眉,有几分不愉,赵内侍便是天子使臣赵谦侯。行军艰苦,赵谦侯是内侍,自然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出征之初尚且担忧叛军,后来收复了万州失地,又攻入了丰州,叛军无力和边军相抗衡,骄矜跋扈的性子便显了出来,不是嫌弃火头营的膳食,便是道身子吃不住日夜骑马,要坐马车。
赵谦侯是朝中权宦张太监面前的心腹,穆裴之不想多生事端,只得一再忍让。
马车备了,供给赵谦侯的亦是精细的米粮肉食,他还收了万州富绅送来的一个娇娆的坤泽,穆裴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穆裴之道:“他想要什么?”
陈平低声道:“县令府邸早教反贼洗劫一空了,赵内侍说不愿意住反贼住过的府邸,要搬出去另寻他住。城内的豪绅不知打哪儿得了消息,已经将人请过去了。”
穆裴之脸上没什么表情,道:“由他去吧。”
此后边军和叛军几度交锋,叛军领兵的叫孙青,穆裴之和他甫一接触,就知这人出身行伍,后来一查,果不其然,此人曾是北境军中的一个校尉,因故获罪被夺了职,降为小卒,孙青心有不甘,就反出了北境军落草为寇。
后来不知怎的,竟投入刘子异麾下。
孙青颇擅兵法,通谋略,几番交手之下竟和边军打了个有来有往,一时间双方僵持在阜州不下。
“叛贼不过负隅顽抗,区区一个孙青,岂是侯爷的对手,”赵谦侯举起酒杯,道,“如今我们已经逼近安阳,相信不日,我们定能平定叛乱。”
这是赵谦侯摆的宴,特地请了穆裴之和周庭,席间更有阜州城的豪绅士族。
丝竹管弦声不绝如缕,貌美的伶人款款起舞,衬着恭维应和之声,愈见奢靡。穆裴之不动声色地笑笑,敷衍几句,酒过三巡之后,穆裴之却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仰头喝下了一杯酒,一副借酒浇愁的模样。
当中一个姓裘的豪绅道:“侯爷为何突然叹气?”
穆裴之摇头道:“不快之事,不说也罢。”
一人酒意微醺,道:“侯爷率军解我阜州城之困,于我等皆有大恩,侯爷心有烦忧,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穆裴之看着望来的几人,又叹了口气,道:“诸位有所不知,叛贼入城时,将粮仓劫掠一空,而今隆冬未过,百姓饥寒交迫,本侯焉能不心痛?”
他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个豪绅都愣了一下,酒意也清醒了几分,左右看看,一时间场面有几分僵硬。
赵谦侯干干地笑了笑,说:“侯爷怎的突然提起此事……”
“百姓民生乃头等要事,”穆裴之幽幽道,他环顾了一圈,道,“反贼如今还在城外叫嚣,本侯只怕,城中百姓在饥寒之下,为反贼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