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六天,地里粮食终于收完了。
那帮工汉子也是个讲究的,不仅粮食收的快,还帮他们一起把干枯的粮杆也从地里拔了下来。
这些粮杆子也不用扔,都被魏承用驴车带回家后垒垛在后院一角,留着冬日里剁碎了给驴子当粮吃。
收了夏粮,村人也能歇一口气。
如今只要将夏粮在院子里晾晒,等着官府上门就成,剩下的便是翻垦土地,等到立秋之后地里就要栽种留着过冬吃的地豆和大菘菜。
有杏儿在家看着地上晾晒的粮食,魏承和罐罐也就不用时时刻刻在家守着。
他们又过上每日早起去镇上私塾和陈老童生那儿的日子,而罐罐每隔两日还要去一趟武馆,去的时候笑嘻嘻回来的时候就委委屈屈,魏承一看就知道这娃是又被佟镖头罚着扎马步了。
至于下午回来他们也没什么旁的活,就翻翻晾晒的粮食,然后上山多打些鸡草和苜蓿囤在粮仓里,剩下的时间便是读书……
又过七八日,他们从镇上回来就看到村里来了不少官差模样的高大汉子。
“这是来收粮了。”
不过他们赶驴车往家走的时候竟然能听到几声哭声。
魏承好奇望去,就寻摸出这哭声原来是从里正家传出来的。
“头一次听说问婆家要税粮的,这乔秀云家做事也太磕碜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人说李家那大儿媳前两年刚嫁过来的时候可愿意帮衬娘家的,这两年就不帮了,她爹娘说破天她也不帮,可她那爹娘时不时还来闹一气!”
“我以前还见着里正娘子给他们点好脸,如今怎么凶成那样,拿着扫帚赶人?”
“一次两次烦人也就算了,天天来哭谁不烦?”
魏承赶着驴子跑远,也将李家这些闲言碎语都抛在后面。
他们刚到家不久,就有官差哐哐敲门:“开门,开门,官府收税,不得怠慢推迟!”
魏承将门推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一股脑挤了进来,里正和李三郎缀在后面,过往的不少村人也聚在门口看热闹。
李三郎给魏承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怕,又道:“官爷,这就是在路上和您说过的那对兄弟。”
为首的官差好好看魏承一眼:“你是魏承?”
魏承道:“正是小子。”
官差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竟然露出抹笑来,从胸口拿出一本书来,恭恭敬敬道:“原来小哥就是魏承,刚刚兄弟们有些粗鲁还望小哥莫怪,这本书是孙县令特意嘱咐咱们给你送过来的。”
魏承忙接过那本书,上面写着《少陵先生文集》。
这个少陵先生正是孙县令的号。
当时在诗会上魏承背了孙县令早年间作过的文章,这就被孙县令记在了心里。
他这两日常去私塾,孙县令却没派人将这本文集给他,偏偏在官差下来收夏税的时候让官差把文集转交给他,可见这孙县令之心。
魏承却不得意忘形,也恭敬笑道:“多谢大人帮忙捎带,这一路上可是累了,几位大人快快进屋喝些水来。”
“魏小哥不必忙活。”
那官差道:“收完你们村还有旁的村,有的要忙呢。”
听人家这么说,魏承忙带着官差称粮,一亩地三升粮,称过之后又将他的口税也一并交了。
官差在纸上画了个勾,临走前又勉励道:“还望小哥早日高中秀才,这以后可就不用交田税了。”
魏承笑着拱手:“借大人吉言。”
几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倒是让周围村人看得一愣一愣,有些嫉妒也有些羡慕。
那些个官差眼睛长在天上,到谁家收粮食不是冷言冷语,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