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严惑遇难了。

其实秦则猜测季嘉木刚开始是要说死了，但是话语一顿，终究是不忍，改为了委婉的遇难。

他是为了掩护路汀梨安全离开，而落后几步遭遇爆炸的。

尸首并没有找到，也没条件和时间去找。

战区每天死伤的人不计其数。

生命在那里就如同蝼蚁一般。

路汀梨受了很大的刺激，醒来后就始终精神涣散，一言不发。

好像魂魄也一同葬送在了那场动乱中一般。

“我觉得你们家，也算是她的亲人了。”季嘉木疲惫地闭了闭眼，“所以我联系了你，希望能够帮助到汀梨。”

一时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秦则半天没说出话。

怔愣片刻，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在路汀梨身边蹲下。

他的心脏猛地一震。

女人显而易见地消瘦了很多，本就没多少肉的脸上甚至要凹下去。

她的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空洞灰败。

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看不见的雾气中，感觉不到丝毫生气。

只有左手上戴着的，他从未见过的红绳是鲜艳的，是唯一的色彩。

“小梨......”

秦则轻轻地唤道，伸手很轻地拍她。

“小梨是我，我是秦则。”他说的又慢又小心，唯恐吓到路汀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们好久没见了，小梨？”

不知悄声细语了多久，路汀梨突然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的瞳孔很缓慢地移动着，侧头向下看到秦则的脸。

秦则精神一擞：“小梨，你看着我，我是秦则。”

路汀梨的嘴唇动了动，眉头微微蹙了下：“秦则......”

“你是......秦则......”

“对，我是。”秦则的眼眶很热，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刹那间，路汀梨无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颤来，语无伦次道：“秦则，他死了......”

“你知道他死了吗？严惑，他叫严惑，他死了......”

“他是为了保护我，为了我死了，他，我......”

路汀梨瞪大的眼眶里猛然掉出眼泪，布满绝望和哀伤。

她不再说话，而是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哭嚎。

“秦则你先让开！”

季嘉木同其他医生一起冲上来，对情绪失控的路汀梨进行镇定安抚。

秦则被推得撑坐在地上，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路汀梨的情绪如有实质，将他也包裹传染住。

心脏很痛，好像被无数根针扎，胸口窒息。

如果，如果他没那么迟钝，或者没有偏听贺枝。

路汀梨是不是就不会去s洲，也不会遇见严惑。

也就不会经历那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他的错......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他好好珍惜路汀梨。

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第二十章

“你先走，不用管我......”

“不会有事的，汀梨你先走......”

“你先走！”

从梦中惊醒。

路汀梨瞪着眼躺在床上，浑身是汗。

身体仍旧在遏制不住地颤抖着，呼吸急促。

她维持着这个状态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头慢慢坐起来。

又梦到了那天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