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天天这样扮着,真是你想要的吗?累不累啊?”

如遭雷劈。

他没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屋门。

奇怪的是,震惊之余,他居然没有一丝对此等欺君之罪的气愤,反而是多出了几分欣喜。

车身突然一晃,沈云初身子禁不住歪了一下,虽说很快又坐直,可傅家远仍然嗅到了她身上萦着的淡淡兰香。

微咳了一声,他这才回道:“这不是……有点着急吗,就过来了。”嘴上这么说着,位置却仍然没有动。

见他这么说,沈云初也没再多问下去,左右两个人熟得跟什么似的,亲都亲过了,还怕坐得近吗?

思及此处,沈云初不禁十指微收。

他昨晚的那句“若你是女儿身的话,那我定然是非你不娶的”,究竟是玩笑话还是当真的?

若是玩笑话,那自然最好,可若是当真的……那倒是棘手了。

沈云初睫羽轻颤,双唇不禁轻轻抿了起来。

权衡之下,她迟疑着开口道:“殿下,云初是女儿身的事……还望您……”

傅家远转头看向她,两人离得很近,彼此都能将对方眸中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沈云初心中直突突。

“我知道,云初不必担忧。”他道。

沈云初暗中吁了一口气,看着他,真诚道:“多谢殿下。”

两人纷纷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沈云初听见他问道:“扮作男儿,科举入仕,是你想要的吗?”

沈云初笑了一下,点点头。

傅家远微微垂头道:“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道:“春闱好好考,中了贡士爷有赏。”

“什么赏啊?”沈云初有几分好奇。

睨了她一眼,他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吊胃口,没趣儿。沈云初心中暗骂着,掀开车帘打量起外头来。

回到西平侯府,沈云初先是去上房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这才回到清竹院。

进了书房,她从书柜中取出书放在桌角,温习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香芸敲了敲门,轻声道:“少爷,四殿下差人给您送了点儿东西。”

沈云初心下奇怪,却仍是道:“拿进来吧。”

香芸推开门,将手中的一个匣子放在了桌上,随后便在沈云初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沈云初打开匣子,不禁微微一怔。

是她先前在倚红楼外扔掉的那几本书。

书页有些折,却没有沾灰,看出来是清理过了。

顿了顿,她将书从匣子里取出来,轻轻翻开。

日头偏西,她这屋坐北朝南,倒是也不算暗,可她仍是唤人点了盏灯放在桌角,看得更清楚些。

右手执笔,行云流水间墨香晕染,她找了篇往年的试题来写。

写完后,她又翻到后一页去看那一年会元的文章,看完后禁不住啧啧称奇。

目光下移到署名,是她的恩师,现下已然当上大理寺少卿的苏煜。

平时看着苏煜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倒是没想到,写出来的文章不仅仅是文采飞扬,且条理清晰、针砭时弊、言辞略有些犀利。

沈云初放下苏煜的文章,回头又看自己的,换了朱墨在一旁作上批注,何处仍需修改推敲,都一一标明。

做完这一切后,她拿上自己这篇文章,出了门。

香芸见她出来,立马迎上来问:“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一趟三哥,你留着就好,不用跟来。”说着,她便阔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