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些东西都要他们来背负？

有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他脑中不停博弈。

一道声音在说：谢鹤怡既然身为公主，享受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待遇，就活该被连坐、活该被丢掉，不管结局怎样，至少也要让狗皇帝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另一道声音却又竭力同他反驳道：鹤怡一直乖巧懂事，自出生就在姜皇后身边养着，狗皇帝身上的那些劣根性她半分都未曾沾染过，只不过就是不幸以狗皇帝孩子的身份降生在这世上而已。

除却身份，鹤怡就只是鹤怡。

她能有什么错？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还是急于报复皇帝的心占了上风。

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弯。

连同提前安排好的仆从一起，他费尽心思带着鹤怡远离了方才同侍卫们分开的那处。

人声鼎沸、混乱异常的巷口，谢凛将鹤怡独自留在这里：“上回我听旁人说这处的冰糖葫芦做得可口，你先等着，我去买来给你尝尝……”

刚刚才分开的手又被鹤怡拉住晃了晃。

等目光从眼花缭乱的小摊上离开时，鹤怡发现自己身边向来熟识的那些侍卫和仆从已经全不在身边了。

似乎是害怕被丢下，但又好像在努力劝说自己，身旁的这个人是谢凛、是她最为相信的兄长，兄长才不会将她丢下。稍微思忖了一阵，那道稚嫩的声音再度在谢凛耳边响起：“我不可以一起吗？”

谢凛怔住了。

明明没有什么，可他太过心虚，当下的那一刻，连鹤怡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脑中迅速思考着，他在寻找着能够体面维持自己好兄长身份的方法：“我自己去吧，这里太挤，多一个人总归不太方便。”

人生地不熟的。

谢鹤怡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熙攘闹市里，她唯一可以依靠、可以全身心信任的就只有谢凛。知道谢凛所做的都是在为自己，因此就算不解，就算害怕，也为了让兄长放心而应了下来：“嗯。”

谢凛就那样甩开鹤怡想要来牵他的手。

对于真正的那些避而不谈，悄无声息地将话题转移开来：“你先在这里等着，好吗？”

“好。”小小鹤怡看向谢凛的目光黏糊糊的，眼神里满是要和兄长短暂分开的不舍，她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紧紧攥着的手却早就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恐不舍。

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内心的底线一降再降，即使知道没什么，谢凛却还是因为鹤怡看向他的眼神心虚不已，甚至有一刻，他觉得鹤怡就要看透自己的意图，看透原来自己其实是那么差劲的一个兄长。

肩膀也在微微颤抖，唇瓣一开一合。

想再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留下一抹牵强的笑。

第105章 | 0105 没有兄妹是会永远在一起的

从喧闹人群中离开。

绕开守卫，来到混乱闹市，将谢鹤怡放在人多繁杂的地方、放在鱼龙混杂的陌生街市。

随便留在哪里都好，谢凛其实就是想将她丢掉。

一方面不知道该抱着怎样的心情对待鹤怡，无论是进是退都会让他纠结，下意识避开、离去才是当下的最优解；另一方面谢凛羽翼未满，尚且年幼天真的他，觉得藉由鹤怡的那份信任加以利用，是最快能够报复到狗皇帝的一种手段。

这种接近背叛的方式固然心狠。

可皇帝做得那些肮脏下作的事情多了去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坏事他都能做出来，比起那些，他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是的。

就是如此。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