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贤豁然抬起的眼皮,面色一下便沉了下来,屋里死一样的安静过去,他苍老的声音道:

“去,叫几位幕僚来议事。”

侍卫得了吩咐,刚要走,那隐隐亮着灯的书房里便又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让人通知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的指挥使一声。”

侍卫的冷汗一下便下来了,惊悚地回头,咽了咽口水。

“是!”

殷府灯火通明,几个幕僚为了谋逆的事争吵不休,殷修贤安静听着,没做出什么反应,直到一个侍卫走了进来,脸色难看拱手:

“大人,那边来了消息,称表少爷被人撺掇着在皇城疯玩时和倭寇的探子有了接触,赢了那人几个东洋物件,闻玉书打算明日早朝用这件事弹劾殷家通倭寇、图谋不轨,而且,表少爷在南边买的房子也有问题,是……是……”

殷修贤面无表情:“是什么?”

侍卫咬了咬牙,低声:“那房子底下,是一条龙脉!”

在场众人闻言一惊。

殷修贤闭了闭眼,半晌才咬着牙骂:“蠢货。”

他权倾朝野这么些年,竟全毁在了这不成器的后人手中!

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眸色阴沉:“大人,不能等了。”

幕僚们也不说话了,他们知道殷修贤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没有退路了。

果然,殷修贤睁开眼,眸中一片阴郁:“武安侯戚韵外戚干政,篡位夺权,陷害汪大人,你我一同为国除害!”

左右都督同时起身一笑。

“是!”

……

皇宫中锦衣卫和金吾卫突然暴起,想要挟持皇帝,太后,一旁等候多时的禁军与其缠斗了一番,将他们压下去,城门外,一个个火把举起,将天边映亮,左右都督府的兵力集合在门外,拿着圆木桩门,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声响。

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皇城戒备,碰见有借机生事的就抓起来,维护治安,剩下的堵着大门。

“咣”

门被冲撞开一条缝隙,又合了上去,还不等将城门撞开,京营的支援便来了,马蹄阵阵,蒙古的骑兵哈哈大笑着冲锋,神机营的火铳开路,一排排弹丸落下,在对面的人群中炸开。

马匹受惊,驮着人乱动,殷修贤狼狈的扯住缰绳,沉声:“怎么回事?不是让中军都督府拦住给神机营送信的人,找个借口支开那些将领?他们人呢!”

京营名义上还是要归五军都督府管的,就算再为戚韵马首是瞻,只要五军都督府派人缠着他们,他们就不能违背命令。

那两个指挥使同样脸色难看,心里隐隐有大事不好的预感,勉强冷静,左军都督府的指挥使冷笑:“无妨,神机营没有多少炮火,我们五军都督府的人却比他们多一倍!”

右都督咬了咬牙,吼道:“继续攻城门!不许后退!!”

外面一片喊打喊杀,血流满地,城门不堪重负,终于在五军都督府的人不懈努力下“砰”地撞开,可世事难料,殷修贤能没杀进来,他们等到了支援,这波人却突然临阵倒戈,在众人毫无防备之际配合着三大营进攻,将殷修贤和左右都督等一种将领生擒,左右督军睚眦欲裂:

“元鸿文,你竟敢叛变?!”

元鸿文骑在一匹度着步的黑马上,睥睨着被按在地上的人,冲他们憨厚一笑:“对不住了,二位。”他又看向即使成了阶下囚仍然面容冷静的殷修贤,笑:“元辅,实在对不住。”

兵权的重要性没人比殷修贤清楚,他既敢叫五军都督府的人,那就证明这些人是他最信任不过的,元鸿文的临阵叛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殷修贤并没有理会他,面色冷淡的看着前面,人群分开,江言卿和闻玉书从弓箭手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