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戒毒的时候,外面的局势逐渐紧张,欧洲还是打起来了,日本也开始行动,贺雪风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但只要一回来,就会小心翼翼的站在他床头摸摸他的手,碰碰他的头,检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这些天又瘦了多少,甚至有时站在床边半天,看着他月光下毫无血色的脸,还会颤抖着试试呼吸,直到察觉到温热,才会松出那口气。

“没,睡不着了。”

闻玉书睁开眼,身体往里挪了挪,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身后的男人,对方连忙伸出胳膊将他搂进怀中,困得迷迷糊糊的抬起身,贴了贴他的脸,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嗯?怎么了?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他手上多了一个被咬出来的疤,只要闻玉书有点什么动作,他都会被惊醒,一晚上能醒好几回,被他搂进怀里的闻玉书轻声细语地哄他:

“没事,我不渴,快睡吧。”

贺巡听到他的话才放下心“唔”了一声,没安全感地抱着他不放,再次睡了过去。

他们说话的功夫,贺雪风脱了军装挂在衣架上,上床,躺在闻玉书旁边,轻声和他聊着天。

“我让人去了趟德国,听说德国有一家医院能提供催眠疗法缓解疼痛,犯毒瘾的时候睡一觉,睡醒了就不疼了。”

闻玉书侧躺着面对他,为了不打扰贺巡,弯了弯温柔的黑眸,轻声:“听上去好厉害。”

贺雪风拉着他一只手放在脸边,英俊的眉眼流露出疲惫,却是这么多天头一次露出来笑模样。

“贺家现在就剩下一座空壳,贺承嗣染上了大烟瘾,没钱抽大烟,把老太太的首饰卖了不少,身子骨也不好了,老太太急着让季凡柔给他冲喜,就在这几天了。”

闻玉书轻轻地“啊”了一声,大郎被喂药了?

“他去找了当初寿宴上那几个官员富商帮忙,那些人哪是好对付的,他得罪了我和贺巡,那些人为了讨好我们自然把他当猴耍,我那个大哥最自视清高,发现后受不住刺激,叫人一撺掇就染上了大烟,正拿那东西当神仙,沉浸在美梦里呢。”

贺雪风懒洋洋的说着,心中这些天的郁气终于出去了不少,但还不够,走着瞧吧。

他们小声聊了许久,最先撑不住睡过去的是在军部忙了一天,又大半夜跑回来的贺雪风,闻玉书拉着被子给他盖了盖,目光落在他疲惫的眉眼上。这时身后的贺巡做了噩梦似的突然将他搂紧了一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等贺巡呼吸平稳,才安心入睡。

……

去德国的人还没回来,这期间闻玉书又犯了几次瘾,那么温柔的人,犯起烟瘾来像个疯子一样,他对陌生的自己产生了恐惧,脑袋里忍不住浮现集市上那个犯了烟瘾的男人的模样,每次清醒的时候看到男人们关切的眼神都会哭着哽咽别管他了,拿绳子把他绑起来,让他自生自灭吧。

那绳子只用了一次,他手腕脚腕被磨得皮开肉绽,在床上连动都动不了,看上去更痛苦,贺雪风和贺巡就放弃了,把他震颤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不管他怎么抓都不放开,在他耳边低声哄着,陪着他度过一个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幸好没过几日,贺雪风派去德国的人紧赶慢赶地把洋人医生和设备带了回来,那催眠疗法出奇有效,闻玉书犯毒瘾的时候仍然会在梦中抽搐,哭得满脸泪,但一醒来,精神却好多了,只觉得睡着了,并没有毒瘾发作时的疼痛。

笼罩在督军府上的阴霾终于散去。

秋去冬来,北城下了场大雪,闻玉书还是没来得及回江南过冬,他清瘦了不少,本就不大的脸都小了。他坐在外边的铺着厚厚垫子的长椅上,旁边的石桌上一个火炉咕噜咕噜地煮着上好的茶叶,吃着贺巡给他剥的橘子,看着长大了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