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敢再多瞧她。
吕思温也一样,他心中蓦地升腾起一阵羞窘,当初离开洛京时,信誓旦旦地还想为女郎分忧,却空有一身武艺,连地方关系都处理不好,兵马调动都还是瞧在吕相面子,最后几乎是沈三郎在使唤他。
现下也是沈三郎命他去接粮草,当然不是已经送到城门口的粮草,而是更远一些州郡的粮草,不止是官府的,还要想办法从世家与豪强手中筹得,他知沈三是不愿坏了自己的名声,让他去,可也是他自愿的,他没有沈三掌控全局的魄力,但好在还有身份和武艺可用,他去筹粮草,身份够高,也够得罪得起人。
“吕郎君!”在吕思温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女郎时,王静姝先唤了吕思温。
吕思温马速减慢,直到在女郎面前停下,“六娘子怎会来阴平?”
“这说来话长,”王静姝眼眸微掀,上前一步:“倒是要先恭贺三郎此战大捷。”
吕三郎赧然,想说些这次他非是出力最多,就听闻女郎连珠一般地问:阴平内里如今可是安稳了?都缺什么……
最后,才是问,沈三郎如何,他可有受伤?
女郎掀起的眼睫,在提及沈三郎时,向下微阖了阖,颤得如微动的蝶翼一般。
吕三郎心脏蓦地被击一下,敏感地察觉,或许最后一句才是女郎真正想问的。
他唇瓣翕张一下,还未说出什么,那边沈二郎已然眯了眯眼,他千辛万苦将表妹带来可不是为了便宜这小子,怎还喊得这么亲切,他家三郎果然离不开他这个兄长,当即清咳几声,喊道:“表妹,我们该入城了。”
王静姝扭头一瞬,吕三郎也低怅道:“六娘子去吧,沈三郎受了伤,应在太守府中养伤。”
受伤了?
王静姝心中不免担忧,吕三郎却已翻身上了马,她也被沈二郎拉一下,避让开,双目交汇一瞬,彻底道了告辞。
入了城,沈二郎就不与那些押送粮草的人一行了,他们准备径直去太守府寻人。
然,又是一阵错过,沈三郎是借着养伤的名头谁也不见,其实前一日夜里的时候就离开了。
无法下,沈二郎倒是自然极了地接过了一些沈三郎未及处理的事,还等得了几波失散的卫士寻来。
沈遐洲会去哪,王静姝其实能想到,他一定去寻她了,每当这时候,她就望一眼沈二郎。
沈二郎一边理亏地多干活,一边道:“表妹,这事本就是三郎先绑走你的错,你我顶多算是运气不好。”
他说完的当口,一片衣袂从门外掠过,紧接着就是嵇牧深深望了房中的两人一眼。
那方才门外走过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是沈遐洲回来了。
沈遐洲是负气走的,他掐死屋中两人的心都有了,这两人的胆大妄为简直到了一种地步。
可他们说的又没错,若非他偏要将王静姝带出来,又无法将她放在身边,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诸多事。
但他也实实在在地又伤了心。
嵇牧见自家郎君多有消沉,也有些气不过:“二郎君此次实在过了,他们根本不知郎君此次为了寻他们顶住了多大的压力。”
郎君连杀了几名不听话的地方将领,又亲到阵前劝降,方得以顺利将阴平夺回,夺回后也非万事大吉,杀了那几个流民领袖在壮勇中立威,又施以利益将他们收编,还有四散各处的流民需要定出安置的流程。
这些吩咐下去后,并未得以休息,以养伤为借口不见人地去寻二郎君和女郎,好在行到半途时与他撞上,送来新的消息。
结果,相聚的场面却是听到这般伤人的话。
沈二郎也心知说错了话,夜里的时候入了沈三郎的房中,没说几句被扔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