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人将宋娘子送去医馆救治,还留下照看的人,这才回府。
沈二郎也早已回府,他无脸来见王静姝,因主祭人选已出,是陶娘子。
沈二郎将原因归责到了自身,王静姝却知这不能怪沈二郎。
可她今日实在心力憔悴,也无空再去顾及旁人的心绪,她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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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王静姝沉在梦中,怎么都不安生,她一会被野兽追着跑,一会又被野兽禁锢在了身下,看不清面目的野兽口涎垂滴,深白的牙几近她细弱的脖颈。
她惊醒了,意识还有些不清地朝外伸手:“竹苓,水”
喊完后,才惊觉帷帐外的影子绝非竹苓的。
水被递到了她手中,来人面容也显露,是沈遐洲,年轻郎君一身霜寒,也不知站了多久。
王静姝怀疑她做噩梦和这人站在她床沿脱不开干系。
沈遐洲静等女郎喝完水,哑涩开口:“不是我。”
王静姝撩眼,能凝见年轻郎君流畅雅润的下颌线条,有些苍白,还有些紧绷。
他像是在等着女郎的审判,又隐约在期待着些什么。
王静姝无从得知,也不愿去探究,她微垂下面容,“我今日见到了宋娘子。”
沈遐洲面色有瞬息的茫然,他从不去记什么女郎,不解王静姝不提太常寺的拔选,怎反提起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宋娘子。
然也只是一小瞬的空怔,他半退一步,终于想起到底是哪个宋娘子。
王静姝是个做什么都坦坦荡荡,敞敞亮亮的女郎,她与他全然不同,在用牛心炙试探过她的态度之后,他便知王静姝不愿揪着被推一事了。
王静姝大度也好,顾虑多也好,她可以不追究,他却是无法忘却目睹的惊险一幕,郑大郎送来的名字,当日他便派人掳了宋惜玉,他命人看着,并不伤宋惜玉性命,只让她反复陷入被赛牛撞踏的恐惧。
这事不该被王静姝知晓的,王静姝身边交好的好友,还有那个日日混在一块的王七郎,都是没什么脑子光会直来直去的傻瓜,在他看来,王静姝天然就同那样的郎君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显然做不到那些傻瓜的开朗磊落,但他显露出来的作风,至少也不会在王静姝心中根植下阴狠毒辣的印象。
然,宋娘子的事王静姝知晓了,会如何看他?
担忧,为了她报复?
这都是苍白无力的解释,王静姝并不需要这样的为她好。
这种最本质阴暗的揭露,明明白白地显露着两人的不同,比让王静姝怀疑他给沈二郎下药还要赤,裸。
他有些苦笑,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长公主不愧是生养他的母亲,不但在他身边安插了人,也最是知晓怎样让他收心听话。
也是在敲打他,他所有暗地里的心思她都知晓,她可以放任他成长,也可以随时掐断他的成长。
这是一种无比可怕的掌控力,显得他无比的弱小。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沈遐洲双目染上赤红,有些退却。
王静姝拉住了他后退的衣摆,目光清澈又坚定。
沈遐洲莫名地,不想听她开口。
“我们两清了。”王静姝能听得自己又轻又冷的声音,她其实也有些茫然,人的感情是能轻易用比较来衡量说清的吗?
可要说他们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也不见得,她清楚明白,她不过是好沈遐洲的好容色,而沈遐洲,她也不清楚了,他好像突然间,就对她转了态度,想来也是与她差不多的吧?
但见着他露出受伤的神情,她不免涌出些的愧疚和对不起。
她垂眼不敢去看沈遐洲。
她的下巴倏地被人强势抬起,“王静姝,你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