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那孩子挺好的。”

……

两人的交谈声伴随着下楼的声响逐渐消失。

骆城云走到门口把门带上,抱了这么久,手臂有些发麻,他把人轻放在沙发上,郝宝宝仍埋在他脖间不肯起来,骆城云出声道:“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郝宝宝这才松手,哭得小脸通红。

伸手勾过茶几上的抽纸,骆城云生疏缓慢地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哭得鼻涕都出来了,他重新抽了张,塞他手里:“自己擦。”

小手将纸巾对着,捂着鼻子,猛一呼气,擤干净鼻涕后,他又再度恢复成那个干干净净的白面团子。

就是眼睛红了些,看着像只兔子。

“爸爸骗人。”郝宝宝迫不及待开始控诉骆城云的恶行。

骆城云觉得闷,解开颗扣子:“我骗你什么了?”

郝宝宝用手指着他,而后很快抓着他衣角:“你答应过宝宝不会不要宝宝的,可是,你明明就想把宝宝卖了。”

骆城云瞥他一眼:“他们告诉你的?”

郝宝宝没说话。

其实是他偷听到的。

郝亿在讲电话的时候,郝宝宝藏在桌子后面偷听,他身高矮,正好能钻进桌面底下,他亲耳听见,郝亿在电话里这样说: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接人?”

“两万,我只要两万。”

“我一天也受不了了,你们要的话,赶紧过来把人领走。”

这个家里除了他就是爸爸,郝亿口中说的那个人再明显不过。

事情谈妥后,那个晚上郝亿对他格外温柔,恢复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郝宝宝内心的惶恐压过了喜悦。

脑海中仅剩下一个念头:爸爸不要他了。

爸爸要把他送人。

他再也不能和爸爸待在一起了。

今天那对夫妻的到来可以说是导火索,证实了郝宝宝内心的猜测。

一进门,他们两人的视线齐盯盯落在他身上,反复打量,郝宝宝觉得不对劲,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问道:“你们是谁呀?”

男人冲过来抱着他,这儿掐掐那儿掐掐,像是验货,郝宝宝都被吓懵了,而后才听见他点头说了声:“这孩子不错。”

女人居高临下走到他面前,用做了美甲的指甲挑起他下巴,尖锐的指甲在孩童稚嫩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宛若施舍般:“叫妈妈。”

郝宝宝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只听见夫妻俩在那儿讨论: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不能啊,估计是没见过咱们认生,待会儿就好了。”

他捕捉到女人嫌弃的口吻,心下有了想法,咬紧了牙,无论他们拿出什么东西逗他,郝宝宝都不再开口。

既然他们不想要哑巴,那就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哑巴好了。

这装哑持续到骆城云回来。

等人走后,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控诉骆城云说话不算数。

郝宝宝没告诉他那对夫妻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想到郝亿的做法,他能猜到不是些好话,骆城云改变政策,努力告诉他:“你就那么相信陌生人说的,不信你爸爸?”

孩子看他的眼里多了丝鄙夷,郝宝宝在心中嘟囔:他都听见了。

就算这样,郝宝宝仍选择性失忆,他对骆城云甜甜说道:“我相信爸爸。”

“这就对了。”骆城云欣慰,感受到了老父亲的沧桑。

“爸爸真的不会把我送走吗?”郝宝宝再次不确定问道。

“不会。”轻飘飘两个字,从骆城云口中说出就变得极具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