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漠出院了,他住院期间陆续还有些熟人和生意夥伴来探望,不管是否真算得上“朋友”二字,赶著要捧他的场的人终究是很多。这回顺利康复,自然皆大欢喜,於是商量著要弄个派对来替他庆祝。
曲同秋也在受邀之列,便包了个礼物过去。其实他和楚漠一直谈不上交情,两人处世的方式差得太远,对彼此只怕永远也无法喜欢得上,连那一点旧日同学的情份也绝对不是什麽美好回忆。
但出了这样一场事故,很多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在死亡面前人类的那点原本看似很大的恩怨就显得很小很小。
日后他和楚漠多半还是点头之交,但他为楚漠担忧和庆贺的心情是真实的。
包下来开派对的酒吧甚是热闹,庄维和任宁远都以好友的身份在主持大局,曲同秋是客人身份,在这种地方就有点跟不上节奏。大多人他并不认识,看著大家拼酒调笑,嬉闹的尺度越来越大,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才好。
庄维过来的时候见他正坐著发呆,便伸手摸猫一样摸了他的后颈:“你要是累了,等下就先回去吧。不用勉强的。这几天你最辛苦。”
曲同秋渐渐喜欢上他这样的爱抚了:“也没有……”
“对了,楚漠要切蛋糕了,你来拿一块。”
曲同秋被牵到今晚的主角面前,楚漠对他态度确实比以往好得多,还对他笑了笑,露了一排白牙。
“喂,别切那麽难看,最好的这块是要给曲同秋的。”庄维用的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楚漠倒也神奇地没发火:“被车撞了的人是我呀。”
“照顾你最花力气的人是他。快点。”
楚漠也很识趣地把那相当漂亮的一块三角形完美地移了出来,冲著曲同秋:“辛苦你。”
“多说个谢字你不会吗?”
“是男人就不用这麽计较吧。”
两人还是说不了两句就要吵,庄维依旧不给楚漠好脸色,和往常没什麽不同。
蛋糕一时是吃不掉的,包起来留著给曲同秋带回去,庄维嫌楚漠弄得太难看,让他滚了,而后帮曲同秋弄好,方便路上提著。
“你回去了就先睡觉,我们得留到最后,晚点才会回家,你不用等我。”
“嗯。”
庄维又揉了他的头发,摸一下他的脸颊:“去吧。”
曲同秋迟疑了一会儿,提著蛋糕走开,他隐约感觉到有点什麽不一样了,但说不出来。
要走到出口还得走过长而暗的楼梯,这暗藏乾坤的幽深设计就把喧闹声给通通抛在背后了,曲同秋小心翼翼地下著台阶,背后却有人叫了他一声。
“曲同秋。”
曲同秋站住了一下,感觉到那人接近的气息,突然有点不敢回头。
“外面下雨,不容易叫车,我送你一段。”
“……不用……”
任宁远没再说话,只突然伸了手。曲同秋猝不及防,那温热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皮肤碰触的瞬间,他整个人像被烙铁烫著一般猛地跳起来,蛋糕袋子都失手飞了出去,在地面上发出不大而沈闷的一声。
两人都未料到这种反应,各自僵了,在阴暗里对视著,还是任宁远先开了口:“抱歉。”
曲同秋也尴尬地朝他点了头,想再下几级台阶,去捡那稀烂了的蛋糕。
“我不是要伤害你。”
“……”
“我是想帮你。”
曲同秋停了一下,喉头忍耐地上下动了一阵,像是很想对他说点什麽,又因为太多的东西一股脑儿堵在嗓子里而无法出声。在漫长的,憋住了似的静默过后,终究只说:“不用了。”
也许这样是太不识抬举,但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