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这场矛盾,崔恪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在婚前便被甄珠吸引。
她直率、跳脱,迥于常人的性子,像一尾鲜活的小鱼儿,在他二十年平缓无波的人生里,跳跃着翻出滚滚浪花。
当一个女人能左右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她在他心里,已经截然不同了。
甄渊紧攥茶盏,重重叹息:“小崔,还是算了吧,我们家珠珠跟你不合适。”
甄珠刚回来时什么都不肯说,一个劲儿地流泪哭泣,何氏慢
慢哄着她,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甄珠娇纵长大,嫁人后脾性从未收敛,长公主高傲,眼里容不得沙,婆媳自是一番鸡飞狗跳。
再加崔恪公务繁忙,原则苛刻,甄珠随心所欲刁蛮惯了,崔恪表面让她,心中早生不满,暗流涌动,两人矛盾爆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何氏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将凌厉姿态收去,换了慈母模样谆谆规劝:“世子一表人才,前途大好,何愁找不到如意女郎?我们家珠珠任性顽劣,实在不是当一门主母的料儿。”
“我们一开始嫁珠珠出门,是希望她脱离父母膝下能长大,经由此事,我们也不抱希望了,女儿平安健康才是最好的,立不起来就立不起来吧。”
“我们老俩口还有点积蓄,能养活她大半辈子。将来我们不在了,她还有个孩子傍身,不至于孤苦伶仃,只望长公主能高抬贵手,别来抢夺这个孩子。”
崔恪心中深感惭愧,婚前萧夫人得知甄珠怀孕,不欲求娶,有意等生下宝宝,以皇权夺之。
崔恪觉得此行不妥,又对甄珠有心,坚持求娶,才有这桩冤家对头的婚姻。
如今,孩子和孩子娘亲,他都不想放手,在思忖如何说服甄珠父母。
何氏以为崔恪犹豫不定,继续退让,“和离之后,世子可娶高门贵女,未来的主母若是担心珠珠的孩子有所威胁,怕将来回去崔家认祖归宗争夺家产。等珠珠她爹年老致仕,我们一家人可以再回雁门,远离长安,保证不打扰世子一家妻贤子孝,团圆美满。”
甄渊附和:“夫人说得在理,世子还是请回吧。”
甄渊夫妻如此坚决,崔恪感到无力的同时,仍然跪地不起,想起昨日与沉妙容的谈话,他磕了几个响头,执着道:“岳父岳母一片好意,崔恪心领,但这非我心中所想。其他小婿不再多言,只求岳父岳母能看在我与珠珠好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份上,让我再见她一面。”
他说:“哪怕和离,也让我们夫妻见最后一面!”
甄渊与何氏面面相觑,以眼色口型交谈一会儿,迟疑着同意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甄珠嘴上说和离,心里还是十分伤心,既要义绝,能彻底讲清楚最好。
我们不合适
朱檀木门虚掩着,崔恪在外轻叩两声,推门进去。
房里有一股清苦的药香味,转过珠帘,愈走近愈浓,甄珠卧在榻上,听见窸窣声响,眼角的余光撇来。
看到崔恪,她惊恐地坐起来,防备般的盯着他。
“珠珠……”几日不见,两人之间隔了山高水远,崔恪小心翼翼唤她的名字。
甄珠移开了眼,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平平地问:“你来干什么?”
崔恪停在离她几步的距离,神情有些受伤,“你说和离就和离,不需要给我个交代吗?”
“还要给你交代什么,该说的,我都让翠丫说得很清楚明白了。”甄珠的面色苍白而冷漠,这几日瘦了一些,尖尖的下巴微微翘起,有种柔美的脆弱,但她那样果断,那样执拗。
“私会徐陵,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娘已经罚过我了。欠你们崔家的八千两,翠丫已经还回去了,等婚前的聘礼清点好,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