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是崔恪姑母的女儿,哭着寻来她的探花表哥过来评理。

那会儿崔恪已是十六岁的少年郎,见甄珠这野丫头衣发不整,光着脚丫,手里拎着双绣鞋,大有一副“谁敢出头就要砸死谁”的模样。

崔恪生长于长安,见过不少贵族子女,哪怕人后娇蛮任性,但人前面子上的礼仪风度也是做得无可挑剔。

没见过甄珠这么不识时务的。

作为主人家,崔恪硬着头皮,客客气气劝慰几句,无果,谁知道这野丫头恼羞成怒,直接当众将鞋子砸在他的脸上。

安国公府祖上是开国功臣,世代承爵,赶着安国公这一代,更是福泽深厚,尚了皇帝亲妹,永嘉长公主。

崔恪不仅是国公世子,还是公主儿子,皇帝的外甥。

甄珠这不过脑

的举动可把甄渊惊坏了,连忙扣着甄珠的后脑勺给崔恪赔礼道歉,可小丫头倔强得很,别说道歉,头都不肯低一下。

好在崔家并未追究,此事本该打哈哈就过了,没想晚间甄珠惹出了更大的一桩事来。

她看不惯崔恪那副清高倨傲的世家子弟嘴脸,表面上说就此揭过,可眼底流露出的那种鄙夷不屑的神色不要太明显,明晃晃地视她如草芥虫蚁。

爹可忍,甄珠不可忍。当晚甄珠尾随醉酒后在湖边纳凉的崔恪,趁夜黑风高,四下无人,一招“恶狗扑食”,完美利落地将崔恪推下了水。

这身板看起来还挺壮实的少年居然不会凫水,在水里扑腾挣扎半天,终于引来仆人相救。

春寒陡峭,湖水冰凉,因春闺考试耗尽心神的崔恪,在这一场落水后风寒缠身,病情愈重,气得甄渊差点没提着甄珠去以命抵命。

事后,镇南将军给安国公府送上厚礼赔罪道歉,但都被一一拒回,两家从此不再来往,连在朝堂见面,安国公都不用正眼瞧一下甄渊。

子不教,父之过,甄渊痛定思痛,将甄珠圈在府中,修身养性,学礼明仪。

简而言之,甄珠长达四年的苦哈哈教养生活,皆因崔恪而起。

不仅如此,这个小心眼的郎君还会公报私仇。

去年及笄那会儿,父亲特允她出府遛弯。甄珠偷瞄瞄地去了赌坊,正赌钱赌得兴起,中途碰到崔恪带人过来查案,不由分说地将她逮捕,和罪犯一起压入刑部大牢。

抓人,关人,不审人,作为刑部二把手,崔恪以权谋私,天天给她吃清汤寡水的要命牢饭。

不过五六日,甄珠从牢房出来时被折磨得两眼发白,两腿打飘,腹中酸水泛滥。看到那身绯红官服,想也不想,上前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前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完之后,甄珠神清气爽,大摇大摆回家,晚上想到崔恪气得发白的俊脸,还破天荒地多吃了两碗白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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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恪,你想干什么?”甄珠倒在床上,拿被衾挡住裸体,见崔恪正在解官袍,警惕万分地盯着他。

崔恪褪下外衣放到一旁,穿着素白中衣上了榻,闻言挑了挑英挺的眉毛,“甄娘子,你给我下药,半夜光着身子跑到我房中,你还有脸问我想干什么?”

他面颊飞红,眼底泛欲,豆大的汗珠沿着清隽的轮廓滴答往下淌,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崔恪是个天生的美人,甄珠心里一直承认,但天天顶着张死人脸,脾气还差,长得再美让小娘子也难生绮思。

真不知道那些背地里嚷着非他不嫁的长安贵女都怎么想的。

终是她理亏,望着崔恪胯下凸起的那一团鼓囊,甄珠的面上掠过一丝窘迫和羞涩,作出了温婉的淑女模样,细声解释:“崔大人,这实在误会一场,楼里边认错了郎君,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