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微蹙了下眉,下意识地松掉了手劲儿,“碰到哪儿了”
沈姒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拉扯间她全然忘了自己还在输液,拿钱时输液瓶被她撂在保险柜上了,也忘了拿回来举高,位置太低,她这么一挪动,有点儿回血了。
还算走运,没肿。
齐晟将输液瓶捞起,紧张的语气夹杂着冰冷,“输液你也能忘”
“你凶什么凶”
沈姒瞪了眼齐晟,嘀嘀叭叭数落了他一堆,直接把问题往他脸上怼,“你没忘吗你拿我当病人了吗你要是直接出去了,我能忘记输液吗”
齐晟少见地没有反驳,沉默了。
他半垂着视线,直直地盯着她输液的手和细管内一小截被稀释的殷红,眉心跳了下。似乎想牵她,只是他刚一抬手,就僵在半空中。
“疼吗”齐晟哑着嗓子。
沈姒很轻地“啊”了一声,不是没听清,而是觉得真稀奇。
她好像真没怎么见过他小心翼翼。
还是在这种她压根没当回事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问题上。
齐晟唇线绷的紧直,垂着眼看了会儿,折身出去,“我去叫医生。”
“你喊她做什么”沈姒微诧,觉得他好像真的没常识。
她自己调快了点儿流速,等血液流淌回去,又慢慢调回去,“没肿,不用拔掉重扎。”
她突然有点看不透他了。
他先前分明被她惹到了,面色阴鸷、沉郁,眉眼间暗藏的都是戾气。但听到她喊疼的时候,他身上压迫感又消散了干净,很奇怪的情绪:
歇斯底里,又隐忍压抑至极。
气氛有点儿诡异。
齐晟也没转回来,端正挺拔的身影像覆盖了一层清冷的薄霜。
他静默了两秒,低下来的嗓音微哑带沉,似乎有些颓败,“那我先出去。”
他哪根筋儿搭错了
赶他不肯走,她不催他倒肯了。
沈姒轻轻地眯了下纤丽的眼,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别扭。
齐晟揉了下眉心,脑子里想的还是她的手,心底的燥意又窜起一寸。
搞砸了。
他该更温和点,更耐心点,更
可能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惯了,自小被人捧到大,他从来没迁就过谁,也不知道如何去迁就。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唯独在沈姒身上,怎么做都觉得不妥。
温和到底他做不来。
强硬点儿他又舍不得。
卑劣的、阴暗的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真走到那一步,就没什么意思了。
欧洲的山城浪漫如诗,繁花着锦,拥簇着巴洛克式的建筑。别墅前绿草如茵,金鸢尾香气幽微,泥灰色的雕像立在两侧,恍若一场经年隔世的梦。
总助一直等在外面,见他出来,才示意司机将车开过来。
“这是需要您过目的文件,电子版已经整理发您邮箱里的。”总助替他拉开车门,将文件递给他,“国内有事联系你,问您有没有时间视频会议。”
齐晟翻腕看了下时间,“五分钟后。”
总助迅速给了对面回复,边拉开副驾驶的门边询问,“您要去哪儿”
“你去把隔壁买下来。”齐晟的手按
住倒数第二颗纽扣,眸色沉了沉。
总助眼观鼻鼻观心,不用多想就猜到他被赶出来了,公式化地提醒,“您在蒂罗尔和oestgberg斜坡上还有两套别墅,车程不远。”
齐晟掀了掀眼皮。
不需要他说什么,总助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很明显,他要离这儿近的。
总助垂眼应下。
没离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