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眼,见火候正好,这才撩起?衣角坐在他床榻边缘上,背对着?裴哥哥,张口数落道:“人的心思情绪,对于?病症来说亦有关联。你的身体跟常人不?同,寒气如果不?能得到丹药的蕴养,就会外显出来,折损你的寿数,何况你身体虽冷,心血却是热的,你时常动用心思牵挂着?她,是没有好处的。”

裴饮雪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崔七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道:“我看你嘴上知道,心里很难想清楚啊。”他亲自走出去,接过煮药人手中的竹扇掌握汤药火候,一抬首,忽然看见一个?身着?内侍中淡蓝公服、面?目清俊秀润的年轻公子行过窗下,正欲进?入椒房殿。

两人彼此相对,都是愣了愣。王珩道:“崔……锦章?”

“……王郎?”崔七呆滞道。

王珩停顿一刹,似乎怕他误会:“我暂居内侍中之职,为?凤君代写文?书。”

崔锦章喃喃道:“我听说你出家了。”

王珩:“……”

崔七起?身扑过来,拉着?他的手,眼神明亮道:“我也是道士,我有道牒在身,师承葛仙翁。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听说你拜入自在观,为?先丞相守丧而束冠不?嫁,自在观的观主是我师伯,你要?叫我师兄才行!”

王珩默了默,问:“你今年有十八么??”

崔锦章面?色一滞,辩解道:“论道不?分长幼,先则为?兄,后则为?弟,这不?是很正常?”

王珩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掌心取出来,旁敲侧击:“听闻神医出京远游去了,一路救死扶伤,连陪都都知悉你的美名,如今骤然回来,可?是为?凤君之病?”

崔锦章一片纯粹,不?疑有他:“是啊。”

果然如此。王珩心下了然,向?崔锦章行了个?礼,他走入殿中,没有惊动榻上的裴饮雪,而是先伸手拿起?桌案上写到一半的文?书。

“你又将市坊图增补了。”他骤然出声。

裴饮雪听到他的声音,从浅眠中苏醒。他道:“……嗯,你看如何?”

王珩拿起?增补过的市坊图。一旁是昨日他修订新写过的劝商三策、惠农六政。这两位身为?郎君,才华却不?在满朝勋贵之下,因为?工部尽是薛司空的门生,其中也有薛氏族人,更为?亲近,所以常有诰命入宫请教,将市坊的建设雏形交予凤君参看批示。裴饮雪本来只是指点几句,后来因为?工部主事因北方战事暂时被调用,此事就停下来、图纸搁在了裴饮雪手中。

“比之前的更为?合理了。”王珩端详片刻,坐下来誊抄惠农六政,不?时与裴饮雪商议。

期间有宫务呈递,都放到了桌案之上。王珩身为?贵族郎君,对内帷要?务十分精通,一并都给办了。

至午时,崔七在旁边吃糕点,一边盯着?裴哥哥喝药。裴饮雪行动不?便,喝了药之后,忽然问:“陛下的伤要?不?要?紧?”

这个?问题极为?狡猾。

薛玉霄将自己受伤的事隐瞒下来,就连凤阁都没有几人知晓,裴饮雪自然不?知。崔锦章与他初见时满心提防戒备,能够隐藏薛玉霄的消息,但这个?戒备的时期一旦过去,他的第一反应就会顺着?裴饮雪的问话?回答“要?紧”或是“不?要?紧”。

而不?是“她没有受伤”。

崔七果然中计,张口欲说。案前安静批复宫务的王珩忽然开口打断:“崔神医,在下常年体弱,能否为?我探看一下原因?”

崔锦章“哦”了一声,挪过去,坐到王珩对面?。直到坐下那一刻,他才陡然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渗出一层汗。

王珩抬起?视线,与他身后的裴饮雪对视一眼。裴郎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低头接过茶水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