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要御驾亲征。”薛玉霄坦率地说。

李清愁闻言怔愣片刻,立即摆手道:“不可不可,这怎么行?国朝以你为重,要是你有了什么闪失,哪怕只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何以向凤阁诸卿交代?古今坐皇位者,怎可亲自犯险征讨,婵娟,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薛玉霄摇首,说:“我知道。对你而言,讨回燕京迫在眉睫,只有出了这口气?,多年来四?分五裂的国土才?有统一复原之?望,我们所有的努力和愿望,正?为了如此。但我所图却不止燕京。”

李清愁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待后话。

“我要取回丰州、幽州,乃至兵发锡林。”薛玉霄继续说下去,“幽州乃是北方屏障,光得燕京、不得幽州,只会使燕京岌岌可危,所以幽州则必取之?。而丰州虽然地广人稀,却自古为我齐之?土地,岂可轻弃。”

“……这恐怕耗费甚多。”现下的所有粮草估计,都是以夺回燕京、至多取回幽州来计算的。

“是的。不仅要兵发锡林,还要再向北、向北,我要到终年寒冰不化之?地,取一抔冰雪融为活水。”薛玉霄道,“如此,唯有减少伤亡、速战速决,立定?北方,我的愿望才?能实?现。”

李清愁略有不解:“那里……可就将鲜卑整个国土打了个对穿啊。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一旦粮道出现问?题,就要泥足深陷,难以回转。”

薛玉霄道:“所以,若我出了意外,你立即收兵回转,守大齐百年安定?。”

李清愁提高了声音,有些?恼:“薛婵娟!”

薛玉霄却道:“建功立业、收疆定?土之?功,非我不能等待,而是天时不能待我。”

李清愁急忙追问?:“何来天时?我们先取燕京、收幽州,难道不安稳?这件事我就足以办妥!”

“却不如凤凰纛旓立于阵前啊。”薛玉霄叹道,“大军交战,在于奇,在于伏,更在于士气?强盛,若我在,我军必能长驱直入,无坚不摧。”

她转过身,对李清愁道:“近日来,裴饮雪渐渐有天生寒症的凸显之?状。崔七曾经?为我开过一个海上方,世俗之?药石皆无用,只有这个还未尝试。这终日不化之?水,我必然要取,他的身体不太好,我是他的妻主,怎忍见他早生华发?”

李清愁梗了一瞬,望着她道:“裴郎君可知你为他涉险?”

薛玉霄望着远处的天边,幽夜寒星,点点光芒落在积雪上。她道:“不是我为他涉险,只是我为自己的心,为求心安之?举,岂能将此加诸于他人之?上。况且,如果事不能成,我也会选择退后,而非一味强求。”

她顿了顿,又道:“清愁,我是能够揣摩大局之?人,你不用太过担心。”

李清愁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你总会以大局为重,我倒不担心你逆势而为。可是沙场终究是沙场……”

她说到这里,与薛玉霄的目光相对,自己也忽然意识到薛玉霄本?人其?实?就是从马背上建立军功、成就王业的。她其?实?比任何一位将军都更能让军士安定?,可一旦她成了“陛下”,她作为“陛下”的那个身份符号,她的安危,就会盖过她本?身的才?能。

李清愁收敛思绪,按住了门框,问?:“圣意已决?”

“决然已久。”

李清愁不再废话,道:“好,明日一早凤阁和军府将会共同议事。不过……陛下,你这个念头?,还是得先跟凤君说一声啊。”

她特意叫了声陛下,随后迈步出去。薛玉霄见她穿得不多,要将大氅解下来给她,李清愁却随意摆了摆手,背对着她道:“我说不动?你,倒要看看凤君能不能相劝,他若真能劝住,正?可为青史留名?的贤君明配,真是绝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