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微酸,道:“请母亲示下。”

丞相道:“她对你没有婚姻之意,却?能如此为你着想,薛泽姝有一个好女儿啊……待班师凯旋,你们便拜为姐弟,你若愿意,娘就做主为你招赘,让你生的第一个女儿姓王,以?继家业。要是你不愿意……”

她其?实知道王珩不会愿意的。

“就拜入观自在观修道,束顶戴冠,立下此身再不婚嫁之誓,以?男子之身承袭祖业。”她语音微顿,又看向王珩,“家业繁重,我怕你身体不能撑持,我在时,众人惧我,不敢多?言。待我去了……众多?亲戚觊觎财产,未必管用?,恐怕只有你姐姐疼你,帮你打?算。”

这里说得便是“义?姐”了。

“她还年轻,却?已经有能力撑住世家豪族的门楣。你有一概不能打?算考虑的事情,可以?让她帮你。”王秀说到这里,沉默片刻,又道,“我平生清正,没想到也有一日要利用?别人的愧疚之心以?自谋,正因薛玉霄不能答应你,她反而会待你很好。薛泽姝虽然固执、狂妄一些,但为人正当,从不行卑鄙之事。”

王珩的手握紧衣衫,指节泛白。他深深吸了口?气,眼底湿润,低声说:“娘亲这样为我计议谋划、宽宥孩儿的反骨。我再行勉强之事,就是不孝了。”

他俯身向母亲叩首,道:“母亲与她的这番苦心,珩儿都能领会。”

王秀感叹道:“往后的岁月还长,我不能保护你太?久。你要听她的话,珍重身体,才可等到三春柳发之日啊。”

说罢便起身,走出了院落。

她离开片刻,院落里的灯火便熄灭了。那架琵琶被束之高?阁,藏在了极深、极深的地?方。

……

与此同时,如意园。

“公?子,夜深了,怎么还不睡?”还剑抱着一床新洗了、熏好香的厚被子走过来?,盖于榻上,“您还在想少主母今日的家书?”

烛火摇动,映照着裴饮雪的脸庞。他眉目清冷,墨眸幽然,虽在暖室之间?,却?不能扫除一身微寒的孤僻离尘之气。窗子没有关严,将烛焰吹拂得动荡不安,轻轻晃动。

他的睫毛很长,灯下落影如扇。分明是一张很冷静、疏离的面容,望着窗外明月的视线却?有不尽相思缠.绵之情。裴饮雪略微抬手,月光便徐徐地?落在他掌心。

“……我们家少主母待外人倒有分寸。”裴饮雪轻声道,“正因她太?有分寸,竟一个字也没有留给我。难道我在她心中有这么大度?”

还剑愣了愣,小?声问:“公?子,少主母不是盼你珍重么?快别吹风了,仔细冻着。”

裴饮雪不能明言,抬手关窗,又望了一眼渗透窗纱的月光,轻叹道:“好吧,我就当她也祈我之珍重了。她这个人总是这样……一见薛侯终身误。”

这是近些时候在京兆流传的歌谣。

他抬起手,将桌案上的另一封信件放在烛火上烧了是裴氏主君欲嫁嫡子,写信请他探看口?风的。满篇的宗族之情、整纸的长辈道理,自恃身份,写得满是架子。

信纸烧成灰烬,落在烛台上。裴饮雪松开手,用?一支簪子挑灭了灯火。

千军万马避白袍(4)

第77章

永始七年三月, 徐州捷报传至天下。

三月初八,陪都收到桓成凤的军报,大军进高平郡,在郡外与?鲜卑人?马相遇, 两方各驻一山坡, 互立旗帜,遥遥对望。而薛将军、左先锋官李芙蓉则留驻徐州城, 整肃军纪。

双方派出了许多斥候探子, 想要打探出彼此的人马、战力, 都不敢轻举妄动。但齐军捂得?紧、胡人?捂得?更紧,散播出来以壮声势的?假消息无数,一时僵持。明明每天抬头就能看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