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树下之人回首过?来?。掩面的薄纱被徐徐吹动,一双温然情动的眼?望了过?来?。

薛玉霄话语一停,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先是笑?了笑?,随后叹道:“冰天?雪地,你在这里做什么?玉行娘子的身体难道挨得住这样的寒意?”

王珩转过?身,抬手向她行了一个女子之间的礼,眉宇俊秀,带着一丝书卷气:“虽是冰天?雪地,但这份裁断议事的权力,是我向家母苦苦恳求而?来?。薛侯怎能不问检籍土断之事,先问候……我的身体呢。”

“土地不能自己长腿跑了,户籍也不会凭空蒸发,但你若是被冻坏了,恐怕举国上?下的名?医,全都要颦损双眉。”

王珩与她并?行,走进室内。他其?实也知道不能在外面等候,只不过?心中煎熬难忍的翻沸苦意,在炉火边只会变本加厉。

两人并?立同行,王珩感觉到她身上?夹杂着寒气的熏香,情绪逐渐变得十分镇定。他亲自给薛玉霄倒了杯热茶,敛袖坐在她身畔,道:“想必你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无意阻碍你。只是朝廷钦差,怎么能不稍稍为难一下,以证明你领命操劳的辛苦?我代母亲问你三问,若玉霄姐姐的才辩足以应答,一切土断之事,莫不遵从。”

薛玉霄无奈道:“看来?这一关是一定要过?了。你我也算知音,就没有什么人情捷径吗?”

“有。”王珩居然点头?,他看着薛玉霄道,“若我们没有退婚,你今朝成为王氏儿媳,我为薛氏女婿,则放鹿园以外的田庄园林、佃户商铺,自然任你处置。”

薛玉霄以为他是玩笑?,随口?接了一句:“为王氏产业而?攀附嫁娶,那我薛玉霄的身价也太低了。”

王珩转头?看向正前方,他的手靠近暖炉,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上?面的金罩:“难不成……以琅琊一郡之富陪嫁,你才肯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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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霄微微一愣,她听着觉得有点不像玩笑?了,便谨慎道:“两家不可联姻,声势太大,过?犹不及,请丞相三思?。”

王珩袖中的手指略微一紧,掐了掐大.腿外侧,他神情维持得很体面,心中却想“玉霄姐姐这是何意?听不出这并?非母亲的意思?,而?是、而?是我的试探吗?”

他转头?欲开口?,对上?她坦诚认真的眸光,话语噎了噎,转而?道:“……请薛侯作答。”

“薛侯”两个字咬得重了点,似乎是想通过?称呼的变化,暗暗向薛玉霄传达一种?类似撒娇的不满。

薛玉霄哪儿能懂如此微妙的变化,这对她来?说实在超纲了,当即肃然正色,回道:“玉行娘子出题便是。”

王珩回忆母亲吩咐的考题,开口?道:“今朝检籍之事,因崔、李两家率先顺从,致使京中各族态度温和,虽有风言风语,并?不激烈至头?破血流的程度。然而?待你到相邻的雍州、豫州等地,情势立刻便会不同,她们要是拒不配合,薛侯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薛玉霄已经思?考过?很多次,她顺畅答道:“首次不从,好言相劝。仍不配合,则威逼利诱,如若再不从,领头?抗旨、蒙蔽钦差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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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跟王秀提前告知的答案仅有几个字的出入,大意完全相同。

王珩又问:“若有举族不从,起义叛乱者?”

薛玉霄笑?了一下,道:“如此叛贼,阖族可灭。”

“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危机重重,你不惧树敌?”

“不惧与天?下为敌。”

王珩心中驰荡,他想起两人初见时?,他也曾经用?尖锐的国事与薛玉霄交流。她的孤胆气魄分毫未变,而?且已经一步一个脚印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