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要不看看时间吧,女人这样想着,精神恍惚,失去自制般打开手机,她翻起了来电记录,空空荡荡。

啊,我是要看时间来着。

麦粟粟后知后觉地退到屏保界面,她有点恍惚,瞧瞧,她这是在期待什么啊,明明都已经落到谷底了。

黑暗中即使调到了最暗的屏幕也灼伤了麦粟粟,让已经哭干了的眼睛再次泛起水光,她放下手机准备重新睡去,闭上眼听火车碾压轨道的声音,隆隆而过。

她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远了。

繁琐的转乘后,麦粟粟回到了乡下,新建的房屋有着灰泥墙和铁门,父母在院子里打理着花草,看门的小黄狗最先发现她大叫起来。

父母对于她的归家感觉到意外与惊喜,真切的嘘寒问暖驱散了发自心底的冷意,麦粟粟搂着母亲脖子任由强压了一晚的委屈崩溃。

因着回来的突然,父母忙活起来又是做饭又是打扫房间,麦粟粟站在一旁兴致缺缺的模样落在麦妈妈眼里,她明白女儿有心事,但也没有多问,粟粟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别人左右不得,倔得很。

麦粟粟回来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隔壁,王陵父母听闻后过来想趁机奚落一番,替王陵找回些面子,被直接拒门关在了外面。

王陵……这个名字又触动了麦粟粟,她自然想起那个人,一番比较。

从前和王陵分手时,麦粟粟都没有责怪过旁人,只认为是自己的错,可这回……她变了,变得让自己陌生害怕。

麦粟粟给大门落锁后,走回房间,颓然抵着门背坐下,双手环抱住膝盖,不正常地收紧,竭力扼制颤抖。

为什么……

如此反应剧烈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责怪对象从来不是沈厉明,内心深处不断思考着的是王陵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厉明可能悔改了,可能是真……

自己怎么会还在为沈厉明开脱,麦粟粟惊醒,这个念头太过危险,不得不立刻打断。

麦粟粟明明清楚地知道错误根源在哪里,沈厉明做错了事情,欺骗了她,可在思绪冷静下来以后发现除了最初那种被骗的愤怒以外更多的是懊悔、失落。

所谓的“没必要啊”,绝望都是强装出了的最后尊严。

没错,那些日子里的陪伴与甜言蜜语是假的,但她也实打实得体会到了,男人给予的呵护,丝毫没有折扣,这也是麦粟粟无法恨沈厉明的原因,在明知他对自己下药犯罪以后,女人自我嫌恶着,年轻男人把她引上了歧路,变成个沉溺温柔幻象、自私自利的女人。

看来我是真的很喜欢沈厉明,很喜欢他,喜欢到如果厉明好好道歉,可能就原谅他的地步……麦粟粟得出结论,眼睛又一次哭肿了,原来在火车上时,她就一直等着男人来找她。

但是喜欢又能有什么用呢,那就是个骗子,仗着自己年轻帅气欺骗别人感情的小混球。

那个让她再也无法相信别人的小混球。

王陵耗费了她所有的热情,沈厉明又一一点燃,然后更加残忍地熄灭,这回连一丁点火星都没有了。

四年,整整四年,她没有恋爱,没有私底下接触男人。

麦粟粟把全部精力投入开饭店,以为浩大繁忙的工作能够如她所想的占据所有,没有空去回忆曾经。

区区沈厉明而已,谁年轻时候没迷恋过那么一个混蛋呢?

29岁的麦老板娘每天起床都这样跟自己讲着,区区沈厉明而已,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就算他出现,我也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

所以……用啤酒瓶砸头算过激反应吗?

她喊他滚,他就又离开了,转瞬出现仿佛只是麦粟粟的幻想,若非那一地啤酒瓶残骸提醒她。

当晚麦粟粟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