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浅又继续说:“第一次难过,是看到你在湖岸上边哭边骂我,嗯,也第一次听见有人骂我,很奇妙。”

褚沂的耳根已经红了。

“第一次开心,是你在我手上系了一根红绳,如果是旁人送我,大概会写在一本折子里递上来,还附好署名,神殿,最后再表露出他想要的东西。”

“令浅你……”褚沂缓缓放下了手中喂鱼的动作,折过身去看他,手指轻轻扯上了对方的衣角。

他眼睛一酸,一下抱紧对方,换来了身后的轻拍。

令浅微微叹息一声:“第一次后悔,大概就是后悔没早点遇见你,不然你就不用受……”

“别说了!我后悔!我更后悔,我心都要碎了!呜呜呜……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眼泪跟断了线似的一颗一颗流下来,全部蹭到男人衣服上。

令浅没想到他会哭得这么伤心,一时有些语塞,忙低下身去哄慰他。

过后,两人安静下来,褚沂闷在他怀里,低声道:“令浅,你以后不能这样了,没有我你也要开心起来,好不好?”

才说完,后腰上就被人用力一捏,褚沂吃痛一叫。

令浅冷冷道:“说的什么话,以后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褚沂没管他,继续说:“那些神仙怕你,是因为你身份高,表情又冷,你以后多笑笑,肯定会有神仙接近你的。”

“令浅,我真的好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啊……”

夕阳很快就在两人的聊天中逝去,褚沂把人从自己的院子推了出去,说是自己要休息了,令浅这次也没有再去打扰他。

褚沂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把门关好。

静了会儿,转身走进了房间里,把门彻底锁死,这才靠在门上,嘴里喷出一口血,洒了一地。

像是忍了很久,刚喷出来,紧接着又吐出一口,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从嘴里不要命似的吐出来,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掏空。

褚沂虚弱地跪坐到地上,艰难地喘着粗气,伸手抓了一把血,眼里开始蓄出水雾,嘴巴轻动,念出三个字:“对不起。”

后来等嘴里消停一会儿后,他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来天宫时就只带了一件衣服和一个扫把,别的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等坐在座位上静静等待天黑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自己就好像梦中的一个过客,梦境给了他最后的快乐,梦醒了,他也该回归现实了。

但独独梦里那人给了他不该有的牵挂。

月上枝头,他站起身,回头望了一眼桌子上开得正好的花,手下又是揪紧了衣服,还是坐下来,扯出一张纸,抖着手写了三个字,而后便离开了……

这一夜令浅没有睡着,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出了门,想着早点把解决后顾之忧解决了。

但离开时心念一动,想着去看一眼小家伙,轻轻推开了对方房间。

只是入目时那张叠放整齐的被褥,让他彻底笑不出来了。

“褚沂?”

他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名字,无人应答。

下一刻,他凌然迈入房间内,霍地打开衣柜,衣服还在……

不对,少了一件。

意识到什么,他手上猛地用力,仙木做的柜门竟是被他捏出缝来,传出“吱嘎”难听的声响。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退了几步,余光瞟到桌子上的纸,快步冲过去,一手将纸揪起来。

等看清楚上面写的字,眼里逐渐累积起了血丝,半晌后,他直接撕碎了手上的纸,嘴上看不到一丝弧度,喉咙里拉出生锈沙哑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