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一向不只听一面之词,戚寸心同她说的,她自个儿又叫人去贺家住的檀溪巷打听了,这才放下心。
“是。”
谢缈点头。
“那沈公子还有要回通城的打算吗?”这是戚氏最关心的。
戚寸心心不在焉地吃着橘子,偷偷地看向谢缈。
而他摇头,一双眸子纯然清透,“我已经决定留在东陵,不回去了。”
戚氏点点头,或是觉得满意,她那张向来严肃的面容便柔和了两分,“那,公子你也真的愿意等寸心一年后出府再成亲?”
“我会等她。”
少年说着,看向身侧的姑娘。
戚寸心正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忽然对上他那样一双眼睛,她随即默默侧过脸,却又将一瓣橘子塞给他。
少年弯着眼睛,吃了橘子。
这般极自然的动作被戚氏看在眼里,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面上也添了点笑意。
这“沈缈”虽是家道中落,却也生得一副天人之姿,看得出来他从小受的也是极好的教养,又是做教书先生的,如今还亲口说了愿意等戚寸心一年,戚氏自然是越看越满意。
现今又能有几个男子愿意这么干等着?
但戚氏自然不可能真的任由戚寸心等够一年出府再成亲,谁又晓得一年里会发生怎样的变故?还是尽早让她在这东陵安了家的好,心里多少有了牵挂,也许就不会不管不顾地要回南黎去了。
皎霜院里还有一堆事,戚氏也没留太久,只是嘱咐了戚寸心要早些回去,便自己先行离开了。
“我姑母很少这么笑。”戚寸心仍和他坐在畅风亭里吃橘子,她把橘皮剥开漂亮的形状,分给他一半的橘子,又冲他笑,“她应该很满意你。”
少年声音透着些懒散,靠在亭子的廊椅上,吃了一瓣她给的橘子,垂着眼去看水面的行船,“她若不满意,就只能连着柳公子,张公子,李公子一块儿死了。”
戚寸心起初还愣了一下,没明白,随即想起那天她在南院跟他说的话:
戚寸心只以为他是开玩笑,她一下坐到他身边去,“那我就成了人见人怕的扫把星啦。”
少年侧过脸来,望见她的笑脸。
“你这儿……”戚寸心却忽然发现他脖颈处靠近耳后的地方似乎有一点红红的,她伸手碰了一下,“蚊子包?”
她的手指有点凉,就那么一瞬的触碰,便令他眼睫细微地动了两下。
“怪我,”
戚寸心没发现他的异样,她拍了一下额头,“我昨天忘记帮你熏艾草了……”
怪不得,她瞧见他今日眼睑下铺着两片浅青,神情也总有些恹恹的,应该是昨夜没睡好。
“痒吗?”她问。
“不痒。”
少年摇头,乖乖地答了一声。
可下一瞬,他又没忍住抓了一下。
“你怎么骗人啊?”戚寸心凑过去笑他。
她离他这样近,
栏杆外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里映出来他的模糊影子。
他看见了,也不由弯起眼睛跟着她笑。
他这样笑,又乖又纯情,戚寸心晃了晃神,脸颊有点烫,她往后退开些站起身,说,“我也得走了。”
小姑娘匆匆忙忙跑下长长的石阶,却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去看上面的亭子。
少年衣袖如雪,腰间殷红的丝绦从栏杆里垂下来随着清风晃荡,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一双眼睛正往下望她。
“明天会来吗?”
或见她回头,他下颌枕在臂上,乌浓的发丝有一缕到肩前来。
“每天都来!”
她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