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拉起嘴角也学她那样去笑,但好像重若千斤似的,怎么也提不起来。
“怎么就两不相欠了?”
眉目低垂,生怕看见她嫌弃厌恶自己的神色。
“我……我还欠你一个愿望呢。”
音量低得开始发颤了。
默了一会。
空气里散开一段很长的叹息。
竟是来自季云烟的。
不知何时,她又爬回了低头红眼的魏焰身边。
仰头去看他低眉敛泪的双眼。
他要躲,她却不让了。
生生要自己的视线扎死在他眼里。
她敛了玩笑神色,十分认真问他。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许撒谎。”
魏焰点头,吞下一口哽咽。
“嗯。”
“永翠宫的鲍嬷嬷,是你杀的吗?”
话音坐下,静默起身。
好一会才被魏焰的开口压了回去。
“不是。”
他的语气极稳。
但的确是打算先对鲍嬷嬷动手的,连弱点和路线都计算好了。
鲍嬷嬷嗜酒,那夜宫内有宴,酒窖大开,诱鲍嬷嬷偷入,趁醉引她走到池边。
但没想到酒窖那夜的看管临时换了班,不是他的人了。
魏焰本想再行筹谋,岂料就是那夜,和他计划一模一样的事,竟发生了。
“当真不是?”
季云烟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次。
“不是。”
魏焰十分诚恳地任她审视,继而顿了一下,很淡地砸了句雷下来。
“但太后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这句话在季云烟的脑袋里来回过了好几遍,她才意识到自己听见的内容。
立时睁大双眼。
“你说什么?!”
“她身上中了一种任何太医都瞧不出的毒,外头人看来,她只会身子渐弱,而后最多活到明年秋。”
魏焰见她脸色苍白,伸手去握她的手,被她挣了下,最终还是任他握住。
“你别怕,这是为了让你能置身事外,我恨不得她现在便千刀万剐死了,但……”
他温柔地撩开遮挡她双眼的发丝,露出一双显然在怕的眼来。
“现在这个节点,她刚夺了你的婚约,若贸然死了,你嫌疑最大,朝中的李氏一党不会轻易揭过,所以你要瞧好时机,事发之前,想办法躲远远的。”
魏焰又捏紧了她一些,全是汗,越来越多。
他蹙眉自责。
“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虽然她无数次……
无数次暗誓所有加诸在她季云烟身上的,必将百倍偿还给永翠宫那位。
但当下毒杀人这件事真的猛地炸到眼前,却如旺火油锅般叫她无措。
“你把她杀了……不……不是……”
她的唇白得失血,牙关死咬。
“不……我不怕。”
“且太后那个症状,太医会诊断为气虚血弱,往滋阴补阳的方向调理,越是这样,她会死得越快。”
魏焰说这话的语气,和往日给她念书哄睡的几乎一样。
他把还在失神的季云烟抱进怀里,从手里拿出被他握得滚烫的物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