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永翠宫的小荣子说的呢,说是在挑几匹缎子……”

说到这,慧心狠狠一皱眉,神色转为厌恶。

“八公主那样对您,哪是几匹缎子能补的呢!”

“虽然奴婢对这个三皇子也不甚好感,但那毕竟是您的……”

季云烟冷眼扫过去。

“说多少次,这个事不要再提了。”

“主子您不让提,奴婢自然在外头不说一个字的!”

慧心攒了多日的气实在憋不住,急得跺脚,满眼眶的泪。

“可今日屏兰宫无人,咱们宫里头怎就不能说了!您再不让,奴婢也要替您说个‘冤’字!”

季云烟放下书,长叹口气。

“那你说,今日便说个痛快。”

慧心得了点头,一腔愤恨几乎压制不住。

“您昏睡那几个月,太后不说隔三差五、至少也是十天半个月就安排人来,想方设法接近,更别提王嬷嬷!奴婢当时和小青子好容易才护住您周全,并不是奴婢要邀功,实在是不想您蒙在鼓里头!奴婢斗胆猜测,您从阁楼坠下来这件事,就是和太后脱不开干系的!”

“当时的境况实在是……您若再不醒来,奴婢恐怕也是没办法的……”

慧心垂了泪下来,滴在季云烟手背上。

季云烟柔柔笑笑,伸了自己的帕子去给她擦泪。。

“后来……后来您好容易醒了来,又发落了那些个……”

慧心口型都出了,“杂碎”二字还是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去。

“奴婢打心里头高兴!于是便盼着,您能借着南远这桩婚事从这宫里头出去!哪知八公主又要横插一脚!奴婢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季云烟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慧心满是茧子的手包进自己手里头。

慧心的眼泪愈发委屈难憋,又哭了起来。

“奴婢实在想不明白,您若能成正妃,压那八公主一头,干嘛不要?”

季云烟的视线在砖缝间的小野草上驻足了会。

而后,又回到慧心替她不平又甚是不解的神色上去。

她轻地笑了下。

“我所在意之事原本就不在这上头。”

“那在哪?”

慧心噙着泪眼,愣愣问。

很弱的一点闪躲借着季云烟垂下的眼盖住。

而后暖笑了起来。

“我舍不得咱们屏兰宫的人呀。”

“远嫁南远,山高水长,我总不能把咱们这一宫人都带去,赵嬷嬷的女儿在尚衣局,她是第一个走不了……”

话头被敲门声打断。

“快去应门。”

季云烟松了口气。

慧心擦了把泪,匆匆去了。

“请公主安。”

是任绥。

季云烟也起了身,遥遥看去。

“任主事怎地一个人抱这样多书来?”

“你那小太监呢?”

任绥无所谓地笑笑,一边谢过慧心替他掂走最摇摇欲坠的几本,一边熟络地往院里走。

“钦年身子不舒服,告假了。”

“又告假?”

季云烟皱眉。

她所知道的,近来就有三次了。

“任主事可别总纵容下头的怠懒了。”

“谢公主,无妨的,下官有分寸。”

任绥性子软这件事季云烟早有拿捏,不然也不能任她借出这好许多兵书来。

洋洋洒洒,摆满一桌。